折檀很满意,她如今是个心机足足的坏姑娘了,砸的地方也是精心细选挑选出来的——她特意砸了二姐姐的领口,十分显眼,只要二姐姐要脸面,肯定是要回去换衣裳的。
然后,又见人好像被她砸懵了,眼睛瞪大,内心欢喜,趁机从袖子里一把抓出剩下的栗子糕,齐齐的朝二姐姐砸了折果一身。
这时,折果才反应过来。
她怒火中烧,倒不是被砸疼了,而是脑海里出现了一句循环反复的话:
——竟然连折檀这种人都敢欺负她!
伤害性不高,但侮辱性极强。
她跳起来,立刻就想撕了折檀的嘴,正要骂一句小娼妇你敢打我时,乐氏从外面进来了。
她是接到丫鬟的报信来的,眼见这场景,皱眉道:“幸亏威远候家的人还没来,不然看见咱们家姑娘这副模样,还以为是英国公府家教不严。”
折果在嫡母面前还是很老实的,哭诉道:“母亲,你可得替我做主啊,阿檀竟然拿栗子糕砸我。”
乐氏看了眼折檀,再看看折枝,眉头锁的更深了,“阿果,你到底做了什么事情,才将阿檀逼到如此地步?”
那么个胆小的人,会去砸别人衣裳?
折果愣住,折枝乐了,正要说话,却见嫡母又道:“有话晚上再说,威远候夫人马上就要到了,阿果,你回去换件衣裳,不准再出来,阿檀,到底是你砸人不对,你去祠堂跪着,晚上我再想想怎么处置你。”
折檀昂首挺胸的走了,走之前还给了姐姐一个放心的眼神。
虽然被罚了,但是她从没这么畅快
过。倒是乐氏见她这模样有些奇怪,深觉这孩子最近变的有些多。
折枝有些心疼妹妹,但主母这般做,她不能反驳,只能呆在原地,不得不又叹了一口气。
折檀可不知道折枝的担心,她只觉得今天自己做了一件大事!
而且,原来做坏人的感觉这么好!
她想做个坏人了。
不过跪在祠堂后,她又有些羞愧:面对列祖列宗,她说不出自己已经是个坏姑娘的话。
于是就尽力想其他的,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耳朵里突然出现了幻听。
折檀立马醒神,看了看四周,并没有发现长兄的身影。
躲在暗处,着急来看阿檀的折滦便更加紧张了。
——阿檀没发现我吧?
折檀便明白了。她的病应该是更严重了。如今,没有了长兄在附近,她也幻想出了长兄藏在某个地方。
哎,这可怎么办呢?她越发沉迷幻听了。
——阿檀今日怎么会如此的激动?听闻她还砸了折果。
这个啊。
折檀低下了头:她想保护二姐姐。
她的眼泪珠子突然就忍不住了,大颗大颗的滚下来。
小时候,一直是二姐姐保护她和睐姨娘。她和睐姨娘总是被隔壁的胡姨娘和三姐姐欺负,二姐姐要是不凶,就保护不了她们。那么小个人,明明比她大不了多少,但她却努力叉着腰,将她和睐姨娘护在身后学着胡姨娘骂她们的话骂回去。
折檀依然还记得她四岁那年又一次跟隔壁吵架,二姐姐没骂过胡姨娘,睐姨娘又只会哭,她也只会呆愣愣的站在一边,二姐姐整个人都炸了起来,弓着背横冲直撞的朝胡姨娘撞了过去,像一头随时要爆发的倔牛,吓的嫡母连忙让胡姨娘搬走了,警告了一番,这才换得了一些平静的日子。
所以,其实很少有人记得二姐姐一开始也不是这般的脾气,她自己曾说过,幼年她最喜欢的便是嫡母的气质和行为举止,但她不是嫡出,没有大姐姐可以坐在一边看戏的命,所以她就什么也不怕了。
性子爆一点,敢跟胡姨娘拼命,敢直接朝着奴仆骂,这般下来,像个一点就炸的人,谁也不敢惹上门来。
折檀想起这些,哭的更厉害了,身子一抖一抖,眼泪根本停不下来,觉得自己是个没良心的,二姐姐这般的好,可她上回还怪二姐姐总骂她。
二姐姐骂她都是应该的。
她擦擦眼泪水,毕恭毕敬的给列祖列宗磕了一个头,然后双手合十,闭上眼睛,满心的虔诚:列祖列宗在上,不肖女折檀愿意一辈子嫁不出去,换来二姐姐的好姻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