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嗤——”毕雨燕见他这个一向喜欢插科打诨的人这种半吊子似的严肃实在是滑稽,不由得笑了出来,然后从自己身旁的手提包里拿出一包纸巾,擦了擦自己的泪水,然后四周环顾一圈之后才发现四周一只垃圾桶都没有,只好放进了裤子上一只不常用的口袋里,然后回到非烟云的身边之后,说道,“这件事呢没有你想想的那么严重,因为增康泰已经被查了嘛,现在主持该案的人就是对此案质疑声最大的关古莲——这十年当中要求对我父亲一案重查呼声最大的人,而他如今已是国务院第一副总理了,所以来自高层的明的阻力可以说很小,你所要注意的是那些至今依旧逍遥法外藏得特别深的那些人。而且阎王易躲,小鬼难缠!,现在我们差的就只是一些证据了而已。”
“这不跟大海捞针似的嘛!”非云烟听说原来此案已有最高层的人物注意到了,那就是没什么打的危险了,正要一喜,可是转头一想,一想到这种盲干的事情还是有点不靠谱,不禁又眉头紧凑起来,接着心里一沉,忽然又明白了一件事,“雨燕姐,放着北京那种大都市的生活你不享受,你非要跑到这几乎穷山恶水的洛河来,不会是因为洛河的某些人就是当年涉及你父亲案的人吧?”
“嗯,有长进,有长进,一点就透,正是这样。我看过我父亲案子的卷宗,发现了一奇怪的事情,原来当今的洛河中学的校长也就是你的‘恩师’迟建的岳父廖钟男正是当年洛河镇申请世界银行贷款的签字人之一。”毕雨燕见非云烟果然聪明,不禁大喜:如此看来,云烟果然聪明,就算今后真要向他托付终生也不是不可以呀!
“所以,你是要我凭借自己在洛河中学的待遇,暗中收集迟建以及他岳父当年贪污纳贿的各种证据?那然后呢?非云烟暗想:这么偷偷摸摸得,跟个贼似的,别到时候什么事情没做成,反而搞得自己像个间谍似的。你说这雨燕姐,真像个打入到敌人内部女间谍似的。
“对,本来呢我是想你收集到证据以后直接交给我,让我带回去北京去,可是我现在想送你一个特殊的礼物——那就是,你自己去相关部门直接凭证据实名举报。你想啊,你身上政治光环已经不少了,没有什么能帮你更进一步了,如果你再有一个举报贪污案的行为,将来进什么清华、北大就只是小菜一碟了。”毕雨燕见他眼光闪烁,有点徘徊,又有点忧郁,于是再下一剂猛药,“如果真有那么一天,这世界上在没有人能质疑你有没有资格跟我在一起了,来自我家里的反对就会偃旗息鼓的了。”
“好,我干了——”
“非云烟,你在想什么呢?”一句话把非云烟从回忆中惊醒了,他这才发现他不知不觉中已经走到了校长办公室了,不由得心里一惊:这山清水秀的地方自从那时候开始,他没来一趟就心惊动魄一会,再也没有了那种心驰神往、流连忘返的感受了,雨燕姐呀雨燕姐,为了你,我可真是受尽了冷风吹呀。
“不好意思啊,迟校长,我突然发现自己有长时间没到这儿来了,一时之间对这儿出现的这么多稀奇古怪的新东西感到好奇,看着看着,不觉就痴了。”其实这句话那绝对是真心话,只是这个时候,双方都没有什么诚意要好好说话,都当做应付的话听了。
“今天找你来呢,不是为了学生会或者文学社的那些对于你来说都已经是鸡毛蒜皮的小事。”看到非云烟见到自己时已经没有了敬重的表情,迟建不由得就一股气来:妈的,真是一个喂不饱的狼崽子,不把老子这些年对他的栽培放在心里也就算了,还敢吃里扒外跟别合着伙来对付我,让老子逮着机会不扒你几层皮才怪。也是这些年管的严了,不然弄死你都可以。
一个人的情绪不管他涵养再高都无法完全地掩饰,非云烟是听出了他语言那些讽刺的意外,知道自己跟这个昔日的恩师已经到了只差撕破脸的地步了,不过见到他还能如此地信口开河,不由得对他倒是产生了一点点的佩服:妈的,干了那么多年的坏事,他居然可以毫无心理负担、道貌盎然地当了洛河中学校长这么多年,即使面对自自己弟子的背叛还能做到这样的轻描淡写、风轻云淡,脸皮之厚可笑而知,实在是卑鄙无耻、下三滥的人群中一大厉害人物呀!
“这儿有两份文件,你需要看看,一个是好消息,一个是坏消息,你选择先看哪个呢?”迟建是一个168左右、体重却达到200多斤的胖子,一张又瘦又尖的脸,颧骨突出,留着典型中国男性八字胡子,搭上一副厚重味气息特别浓厚眼睛,第一眼看出,绝对是个老实巴交而憨厚的长者。只见他一手一份文件,不分先后地递给了非云烟,眼珠子转了一转之后,右手缩了回去,“我建议你最好还是先看看这份好消息的吧,对你有好处哦。”
非云烟一面伸手接过那份文件,心想:这个时候还有什么好消息呢?接过来一看,原来是一年一度的高中优秀学子保送北大的工作又开始。
“按道理说,你学习成绩一直全年级第一、社团活动也很活跃,你完全有这个资格从此前途一片光明的。就算要走民主道路让全校师生投票选择,以你如今在洛河中的威望,必然也会占有一个名额的,只不过……”迟建顿了一下,一边环顾了一下办公室的周边,完全确定没有人之后,才说到:“只不过康庄大道你不走,偏偏选择荆棘丛生的泥巴小道,毛都还没长全,就喜欢当救世主,当英雄,你可知道这世界上所有当英雄的都要首先委屈自己成就别人,别人才会可怜地分你一杯羹呀?你要知道,如果我不在推荐书上签字,又或者我根本不提名你,你是根本没有任何机会的。”
非云烟知道他说的什么意思,他本来没有什么要跟谁死磕的想法,不想为了任何人得罪任何人,可是这一段时间收集证据以来,他发现那个整天满口仁义道德高中校长居然在背地里干了那么多坏事——难怪只要有他女儿参加的比赛自己就从来没赢过、就连自己当学生会主席也是他迟建收了非云烟爸爸的黑钱之后暗箱操作的。从他知道这些事情的真相之后,非云烟就知道他已经不可能跟这个无耻至极的人妥协了,不是为了对毕雨燕的承诺,也不是为了所谓的锦绣前程,而是为了自己的骄傲和心中那口永远不服输的气——
看到非云烟陷入了沉默,脸色忽明忽暗的,迟建觉得自己的话打动了他,不由地暗暗得意:“所谓苦海无边,回头是岸。年轻人嘛,哪有不犯错的,犯了错不可怕,只有及时偃旗息鼓,回归正途,大家伙还是可以接受、可以理解的嘛!我可以想你保证,如果你做出正确选择,北大的报送名额必定有你,不会像当学生会主席那么麻烦的!不会像当学生会主席那么麻烦的!”他怕非云烟不能完全明白他说什么,特意把最后一句话重复了一遍。
非云烟听出了这句话的言外之意:那就是说,你他妈的之所以能当上学生会主席,全是老子看在你爸爸孝敬的那些钱的面子上的,你小子这样都不知道感恩戴德,还处处跟老子做对。现在,只要你不再跟老子对着干,老子就把这保送北大的这块香饽饽免费送给你啦!
非云烟正伸手向另一份文件,可是迟建却闪到一边避开了非云烟的手:“你还没有做出决定呢,说出你的选择。如果你的选择是正确的,这另一份文件你就没有继续看下去的必要了。”
“可是我真的是非常好奇另一份文件是什么,也就是如果我没能让你如愿,你打算如何对待我。”这时候的非云烟心里却是暗自鄙视他:枉他也算是知识分子,原来不过也只是一个弄权的人而已。他以为自己作为一校之长就能掌握全部的上升渠道呀,他根本就是老古董,不知道如今大学录取尤其是那些名校都有自己额外的招生渠道,你不让老子在这儿顺顺利利地进入北大,老子只好更卖力干到你们这一班贪污犯立个大功,猜着你这老小子的棺材本鲤鱼跃龙门了。这可是你逼的,只可惜你到时候,死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死的了!
“你不一定要不撞南墙不回头、不到黄河心不死、不见棺材不掉泪呀!”显然迟建是不打算轻易让非云烟知道自己的底牌。
“亏你那么有学问,好词信手拈来就是一堆,怎么就没有好好地做人,好好地育人子弟,造福一方呢!”非云烟觉得那另一份文件一定是一个大杀招,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能将自己置于死地呀,“如果我非要不到黄河心不死、不见棺材不掉泪、不撞南墙不回头呢,你能奈我何?”
迟建顿时一愣:“我还真没想过你会拒绝!那好吧,只好让你看看我的杀手锏乐了。”正当他刚要把那份文件递给非云烟,突然又缩了回去,“不应该这么早看到的,不过有一件事倒是不烦让你知道。”只见迟建把那份文件放到桌子上,然后又迅速地将其重新拿起来,折了几折,塞进自己的内衣口袋里,还用手轻轻地拍了几拍,然后打开他自己办公桌的抽屉,从里面拿起了一份设计精美、小巧玲珑的物件起来,向非云烟摇了摇。然后读了起来:
“云烟小弟,你好,自从高中毕业之后再也没有见到你,常常会在夜不能寐的时候想起你,想起你口水鼻涕混杂的样子,想起你不服输的样子,想起你忘我的正义感。有时候,思念太浓,恨不能立即再回到洛河中学那些有你陪伴的日子。不过想到不久你就会出现在你身旁,心里才有些许安慰。两年不会太长,我会一直等你来北大相聚,而云烟你如果身边有让你满意的异性的话,你完全不用顾念我,我知道孤军奋战的日子的痛苦的。不要完全的忘记我哦!”
“迟建,你个老混蛋,你敢截留老子的私人信件!”这世界上有一种人能顷刻间叫你几十年间的涵养付诸东流,非烟云从马建手里狠狠地抢回了毕雨燕送给自己的贺卡之后,终于忍不住想揍那欠揍的一顿。
“别急嘛,你好好看看那贺卡上写得东西,你难道不能看出一些什么东西吗?”面对非云烟极强的反弹,迟建居然没有勃然大怒,“你再把内容仔细看几遍呀,你文学功底不会真差到这种地步了吗?”
“你就算让我再看一千遍一万遍,我也只能看出雨燕姐——噢,毕雨燕对我的思念。”非云烟一时不习惯在多少也算是个长辈面前如此亲昵地称呼一个异性,变扭了老半天浑身的鸡皮疙瘩才消失。
“她说她会一直等你对吧!”
“对呀!”
“她还说要是你觉得孤独,而身边又有了好女孩的话就别等她了对吧?”
“那当然是因为她爱我,爱到无法自拔的无私的地步了!”
“错了,云烟,你完全没有明白这些话中的意思么?”迟建一副很是揪心的样子,对此刻正晕头晕脑的非云烟表示出了无限地同情,“你这人,智商中等偏上,情伤却低的可怜呀!你想啊,这世界上有哪一个真正爱着你的人愿意跟别人分享自己的爱人。她那么说,只不过是安抚你,好叫你专心致志地、死心塌地地为她的目的服务呀!”
非云烟,觉得迟建说的话不无道理,又仔细地把贺卡中的一些内容看了几遍,果然,这其中真有这种可能,非云烟一时觉得天旋地转,自己怎么都站不稳了“我只是她的工具——我只是她的工具——我只是她的工具。”
迟建好生得意:哼,杀招还没有出来,就这么个小伎俩就叫你不知所谓了,还想跟我斗,心智如此不坚毅,还当什么学生会主席、文学社主笔,要不是看在你老爸oney的份上,老子早就撤了你了。
非云烟飞也似的朝洛河山山顶奔去,一时间不禁喧嚣尘上,林子里乱哄哄的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