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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第1页)

因为池灿是李景恪唯一的弟弟,和李景恪拥有很多相爱记忆的人,所以在这个世界上只有池灿最了解李景恪。李景恪拥有的很少,失去过的很多,世俗标准对他而言如同废纸。池灿不回来的时候,李景恪要如何来确定池灿会不会再回来?池灿又会不会和别人一样不再回来?“回来了有什么用啊?”李景恪低声笑问道。池灿让眼泪蓄回眼睛里,不想扫兴,半晌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看李景恪拿过酒杯又在喝。他随即凑了上去,让李景恪停了下来,然后张了张嘴,咬在杯沿,李景恪把酒喂进他嘴里的时候,看着他喉结滑动,颈脖线条美好,宛如蝴蝶挣动。池灿接着悄声叫李景恪的名字,呼出冷热掺杂的气息,说道:“让哥哥爽一爽,要吗?”池灿的手指已经摸到李景恪腰间皮带上的搭扣,再卡着拉链往下拉。李景恪任他动作,一言不发,然后一把将他按到了桌下。2号包间里的客人就点了一杯酒,很久没再叫过服务。但酒吧经理早早叮嘱过,李景恪跟沈礼钊交情匪浅,是这里的会员客户,一般预定了包间再过来,都是不喜打扰的。池灿脑袋终于被松开之前,听见了李景恪那一下粗重的呼吸。他跟着骤然抓紧了李景恪的右手手臂,在被推开后浑身发软,一下靠在了李景恪的腿边。他让最后那几下弄得呛到,急促咳嗽起来,整个人茫然地跪坐在地上,之前那些挑衅和威风的话都被冲撞没了。李景恪很快拉着他的胳膊把人搂起来,让坐在腿上,然后又说道:“张嘴。”池灿愈发感到羞耻起来,两瓣红润的嘴唇动了动,拼命吞咽了一下才试着张开嘴。“让你吐出来,”李景恪眉眼还有些凌厉,拍了拍他的脸,“什么味道?”旁边竹帘的偶尔晃动也会牵扯到池灿的心脏,池灿看着李景恪不说话,低头便要贴上去吻李景恪,李景恪轻易偏头躲了一下。池灿一怔,停下来,还是没说话。隔壁熟悉的声音也断断续续入脑,令他们这个充满着暧昧气息的包间变得格外安静。李景恪注视着他的脸,不是忽然才心里又酸又软的,偏偏开口说道:“他们会听见池灿刚刚在做什么吗,有没有人掀过帘子看见。”“你不能这么对我。”池灿弓了弓背,声音沙沙的、呐呐地说。李景恪沉默少时,笑了一下,一下抱紧了池灿的后背,抬头吻上了池灿的嘴唇。用舌尖勾住池灿的舌尖纠缠时,池灿坐在李景恪身上,仍然顺从地张嘴含住,让李景恪尝到他嘴里的味道。池灿胸腔和口腔里的空气没一会儿被夺取得差不多了,李景恪和池灿拉开了距离,等池灿剧烈呼吸着平复片刻后,又有一搭没一搭地啄吻。李景恪用牙齿轻轻磨着池灿的唇,最后顺着之前愈合的地方又咬了一下,不重,但池灿一摸,嘴边又破了个小伤口。“这才是我咬的,”李景恪含糊对池灿说道,“拿去给人看看。”池灿大概很难骗过李景恪,李景恪安抚的吻也很难让他再思考其他。按响服务铃之前,李景恪摸了把池灿的脸,草草给自己理了理衣服,边起身边说道:“刚刚你的手机响过,看看是谁。”池灿连忙去看,如梦初醒般说:“是杨钧,他回来找我了。”“出去不要再喝酒了,”李景恪定定看了一眼池灿,又坐了回去,“晚上早点回宿舍,还是要回去?”池灿停顿半晌,缓缓点头,不知道这算不算和好了,感觉算,又觉得不算,他想今天大概真的只叫做自己单方面的勾引。反正勾引成功了。他今天被弄得有点灵魂出窍,觉得需要冷静冷静。池灿是可以在李景恪身上重蹈覆辙的,但他还有那么一点点的原则。“我收拾收拾东西,等过两天,再回。”他不顺畅地说。他的手机来电又响了起来。李景恪向来不强求,没意见。在走出2号包间之前,尽管李景恪还坐在里面,又恢复了衣冠楚楚的模样,但池灿不仅把里面的桌子椅子检查了一遍,还再次确认了一遍自己的全身上下没有问题。隔壁的孟新泉林辉他们已经走了,他便大大方方走了出来,给杨钧回拨了个电话,发现杨钧就坐在原处在等他。“我靠,”杨钧开口嚷嚷道,“你去哪了?我就回来晚了点,还以为你走了,给你打电话你不接。”池灿才一坐到对面,杨钧就借着酒吧里那点光线眼尖地看见了池灿嘴角的伤口,突然一副噎住了不敢说话的样子,感叹道:“你小子去哪了,艳遇?谁啊,给我看看!”“刚走了。”池灿含糊说道。自从池灿到北京上大学、再接着读研,这么多年,池灿从没交过一个女朋友,当初段雨仪和杨钧看见了,还傻了吧唧热心肠说要给他介绍介绍女朋友,感叹池灿怎么这么不解风情,谁能想到问题根本不出在这上面。是杨钧率先猜到的。杨钧看着池灿光跟他那群室友和男同学处得火热,不禁灵光一现,想起池灿曾经到他家喂大鹅说过的奇奇怪怪的话,他便猜到了一些端倪。其实杨钧记忆不完全,少记了几句话,也忘了池灿当初高中在学校和他更打得火热。他只知道了池灿不为人知的性取向,倒也没怎么惊讶。人是双标的动物,他对接受池灿是同性恋这件事毫无障碍。“真的假的,走得这么快?”杨钧八卦之魂燃起,声音大了起来,“你眼光不是挺挑的,在北京一个谈不到,一回这小破地方就遇到了?给兄弟我也把把关,够不够意思啊,还是说一夜情?”池灿伸出舌尖舔了舔嘴角,口腔里还发麻得厉害,边喝了口果茶边心虚地说:“什么一夜情,是我男朋友。”“啧啧啧”杨钧刚喊着,冷不丁错开目光看到池灿身后,说道:“你哥也在这家酒吧?!”池灿转头看去,李景恪似乎没看见他们,这会儿反倒顶着张没人情味的脸了,径直往酒吧门外走去,但池灿在门口的反光镜里分明看见李景恪朝他看了一眼。池灿不知道李景恪有没有听见他刚刚对杨钧说的话,转头回来,假装懵了懵说:“他应该没看见我们,没关系。”杨钧见了李景恪是很规矩的,却突然陷入了两秒深思,问道:“你哥这么多年结婚了吗?”“没有。”池灿说道。“也是,那他一直一个人?”池灿“嗯”了一声,李景恪在风城怎么样,他在北京的时候也没法装个摄像头看得见,但就是只会“嗯”,还要奇怪地问:“怎么了?”“没怎么,”杨钧喃喃着,神情凝重看着池灿,“你哥该不会是,有喜欢的人了吧。”池灿觉得很莫名其妙,他的大脑从在2号包间里开始、或者说从和李景恪冷战开始就短路了,不知道此刻杨钧所谓的李景恪有喜欢的人了的结论从何而来。不过现在他嘴角的伤口切切实实是李景恪咬的,性冷淡的李景恪会对他有欲望也是真的。嘘他们在酒吧里一晚上就喝了那壶果茶,杨钧回去时和池灿依然顺路,出了酒吧,风城不像北京处处高楼林立、灯火辉煌,大晚上的路边只有路灯几盏,河面吹来徐徐冷风。池灿有些头晕,心烧得厉害,走在杨钧靠后一点的位置晃了晃脑袋。他在李景恪那里喝的两口酒味道一点也不好,大概度数不低,当时刚喝下去没感觉,池灿是装醉犯下的事,现在后劲上来直涌头顶,跟着涌上来的还有那无比清晰的记忆。池灿晕眩的脑海里回现着自己被按在桌下时的模样,李景恪的手扣在他后颈的位置,时不时往上插进发间,揪住他的头发。李景恪垂眼看着他,他含得很深,很不知羞耻。而李景恪偶尔把指腹从后碰到他的耳朵轻轻揉搓时,像是一种只有池灿能领会的夸奖。池灿会听见李景恪稍重一点的呼吸,感觉到筋络隐隐跳动,动作于无形中变得强硬。这种失控与否只和池灿有关。他浑身发热脸颊滚烫,思维迟钝地走过从前常常看鸟的河岸,和杨钧压了一路马路才被扶着回了单位宿舍。经过宿舍楼前那一段树影幢幢的小路时,池灿忽然含混出声问道:“杨钧,你今天说我哥有喜欢的人了……喜欢什么人?”“我瞎说的。”杨钧一路上早就越想越不对劲,当年池文鹏和他一个班,那群人嘴巴从没停过,李景恪在风城的旧闻逸事他听过不少,周围关于同性恋的风言风语也由此而来。如果不是因为有池灿这个朋友,杨钧可能同样难以对李景恪改观。眼下就更不同了,杨钧觉得自己的猜测十分大胆又危险。池灿这个兜不住事的大漏勺看起来总像在状况之外,依赖他哥情有可原,他哥却总这么爱管他,着实不简单。情况很微妙。杨钧很难理解他们这个,打算以后还是闭上嘴更好。他回想高三那年李景恪到酒吧来接池灿,再一看此时此刻,池灿要是没和他哥闹矛盾,就不会出来酒吧喝酒,现在扶着池灿的也就不能是他了。“你说的那个不是一夜情的男朋友呢,”杨钧没好气地说,“他带你喝了酒,居然自己先跑了啊。”如果是真的,第一个上李景恪暗杀名单的也得是池灿的这个男朋友了。杨钧放下心来,不再担心刚才被李景恪看见自己和池灿在一块儿喝了茶,左右怪不到他头上。“嘘。”池灿拿食指抵在唇上,一脸神秘兮兮不可言说的样子。池灿这晚倒头就睡在了宿舍的床上,连衣服也没脱,被子从头盖到了脚。等那一点点酒劲退下去,他半夜跟着惊醒一回,半睁着眼盯着墙上的光晕看了看,大脑也已经经过清空,觉得身边冷冰冰的。他在意识散去之前想了李景恪,很想李景恪,想到不高兴起来……李景恪讨厌。虽然李景恪讨厌,但池灿第二天一早起来,便开始着手处理屋子里那堆乱糟糟的东西,一一收回行李箱里。接到台里临时加班开会的通知前,池灿正将最后一摞书从阳台边抬进来,出了满头大汗。正好退宿申请和交接表要提前填写,忙完一天快下班之际,池灿从公共文件夹下载了表格,填完就扫描了一份发给领导和行政后勤的同事了。领导见此关心地问道那是要搬去哪里,池灿如实回答了,虽然稍经粉饰:“我还是回家住去了,我哥叫我搬回去。”晚上在食堂吃完饭,回宿舍的路上,林辉也得知了池灿下个星期就要搬出宿舍的消息,他深感那天自己的唐突,这回识趣地没有再多问,只是笑了笑说:“我那屋的水管一时半会是休不好了,行政刚给解决,说等你搬走,我就能搬去你那间,真是救我一命啊。”“水管还没修好么,”池灿说道,“我那间屋子是好的,到时候我清走东西,你就能搬进来了。”“你搬的时候叫我,我来帮你。”“谢谢啊,不过其实不用,”池灿说,“地方很近,我到时候随便叫个车就能拉走。”虽然地方离得很近,路程二十分钟都不需要,但池灿觉得自己一个人搬还是很困难的,他回去后坐在椅子上休息了一会儿,掏出手机捣鼓起来。像之前每一次拿起手机盯着李景恪的对话框或电话号码看,池灿还没改过习惯,仍然盯着看了好久。因为李景恪从前跟他打视频电话从不开摄像头,手机上那个小孔的背后仿佛是个很深的、联结着两个处于不同空间的人的黑洞,代表着李景恪的双眼在看他。池灿不知道自己这么盯着屏幕的时候,李景恪有没有和他一样,也在看他。李景恪不喜欢他似是而非的短信,不喜欢读书人的拿腔拿调,他看着昨晚过后没动静的对话框,决定少赌气,也已经没有赌气的必要,却不知道怎么打字才好。他忽然觉得应该讨厌的是隔阂,是距离,还有手机。此时手机铃声突然响了起来。池灿在看见来电显示的第一秒就紧张得拿手一按,瞬间接了起来通话后却说不出话。那边也沉默了几秒,李景恪的声音通过电流变换再传入耳朵时,仿佛变得磁性低沉了许多,也终于肯给为他服务过的弟弟打个电话了。李景恪问他:“吃过饭了?”池灿“嗯”了一声,才要说吃过了,李景恪又说:“嘴好了吗,还疼吗?”池灿一噎,脸上热了热,感觉声音是温柔的,这话里关心的成分却不太多的样子,他语焉不详地说:“没好。昨天杨钧问我谁咬的,我说我男朋友。”“他人呢。”李景恪并不搭腔,笑了一声,还是明知故问。池灿咬了咬牙,低声地回:“我今天加班在台里开会,没被看见。”他知道自己制造出来的这个不存在的男朋友成了个棘手的大问题,也知道李景恪一定早发现了,他的谎言对李景恪而言一直很拙劣,不高明,从小到大都是如此。但李景恪唯独这一回没有戳穿池灿,好像默认了池灿在外面那光鲜亮丽的大城市里九个月没回家,有了这个男朋友很正常。好像如果池灿真的有,李景恪就真的能接受。池灿讨厌这样的可能,不喜欢李景恪这样的反应,变得垂头丧气又窘迫起来,他很慢地说:“哥,我明天就搬回家住。”回家见了面,池灿总能一字一句坦白清楚,让跟他接过吻做过爱的李景恪没办法再冷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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