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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第1页)

“接电话,池灿。”公交车到站了,池灿从后门下车,走到旁边树下就蹲在了田埂上。电话又来了,他干咽着喉咙,立即把放大的音量又缩小。叮咚一声,又是一条。那声音里带着些许警告,却没有想象中冰冷:“你在哪里,发定位过来。”池灿看了看四周,是个全然陌生的地方,犹豫过后还是手指颤抖地将地址发了过去。“我过来办点事,很快就回来。”他尽量补充道。而这里离刘书记所说的地方还有不短的一段路程,池灿绕过一个岔路口转弯,才逐渐记起路,当年李景恪带他离开池家的时候就是走的这里,进村必经之处,那入口处的两边都长着两颗老树。李景恪在看见定位地址的一瞬间就沉下了脸来。他许久没抽过烟了,开车驶入下和村时,距离池灿发定位来没超过半个小时,烟却已经抽了好几支。他在村委会的那两排栋的屋子附近停了车,甩手关上车门时“嘭”的一声震天响。李景恪浑身挟着骄阳下的热浪推门进来,大堂中间坐着的人跟着转身,是池振茂,屋子里的空气顿时随着李景恪的到来却仿佛降至冰点。他的直觉和判断没出错,昨晚池灿突然提起户口的事他就该想得到。“池灿呢?”李景恪出声问道。“也轮到你问这句话了,”池振茂说着,提前警告道,“这里是村委会,不是你能胡来的地方。”李景恪嗤笑了一声,抬手用力关上了门,“池灿呢。”“你问我?我还要问你,”池振茂看着他忽然咬牙切齿起来,压低声音怒道,“你那点丑事满世界的人都知道,池灿把你当哥哥,你在做些什么?”“你想知道什么,”李景恪走过去两步,双手撑在椅子靠背上,微笑了笑说,“好奇我跟池灿什么关系啊?”“什么关系”李景恪说:“你跟你老婆什么关系,我们就什么关系,明白了吗。”池振茂果然瞬间暴跳如雷,拎着椅子一摔,怒喊道:“李景恪!你不要太嚣张!”大堂里仿佛经历过一场地动山摇的地震,池灿从楼上办公室拿着村委会为李景恪开具的那张证明下来时,脸色有些发白地看向了李景恪。他听见了他们后半程的全部对话,李景恪说话的时候语气平仄不显,让人听不出意思。他发蒙的同时感觉自己应该害怕,或者高兴,眼睛里却像被沙扬过一把,钝钝的缓慢的痛觉并不真实,可还是一个劲冒上来。是一种无法言喻的、莫名其妙别扭的酸楚。池灿想听见李景恪在任何地方任何时候承认他们的恋爱关系,有别于哥哥和弟弟的关系,但应该不要最先是在现在这里。李景恪拉着池灿从居委会的排楼里离开,池振茂破天荒停在了原地毫无阻拦。“什么时候联系的?”李景恪上车拉了安全带,沉默半晌后问的池灿,语气竟然也比想象中温和。池灿说:“昨天。”然后转头呆滞地看向车窗外。其实没什么不对,李景恪没有骗池振茂,不是为了气死池振茂瞎编的。他们确实是有不清不楚的那种关系,一直都有,从池灿求李景恪跟他做开始。他们的兄弟关系开始变质。池灿想,如果今天这个被告知的人是程言宁,他还会不会想这么多呢。李景恪看了他一眼,说:“他给你开证明,除了让你过来,还说要什么?”池灿声音偏干,一五一十喃喃回答道:“他让我回去做他的儿子。”车内烟味刺鼻,陷入了彻底的死寂之中。以退为进池灿的眼泪只是安静地淌下来几滴。他回了风城,忍了很久,终于在今天碰上地震的时候能有借口光明正大多发两条短信过去,给李景恪打上两个电话,带着他小心眼的客套寒暄和隐晦试探,装得同样云淡风轻。然而池灿在古城吃饭偶然和李景恪碰过面、有了那么一小点的触碰以后,他再也忍不下去了,还是回家来找了李景恪,抱住李景恪,让他别出门,而是和自己接吻。嘴唇相贴的瞬间,过去大半年的疏远与隔阂仿佛变为了透明的雨幕,在风城洁白的月光下消失无踪了。池灿近乎疯狂和热切地和李景恪接了一个很长很湿的吻,唇舌被吮吸得发痛,但李景恪吻他吻得并不激烈,双手搭在池灿身后的电视柜上,只是将池灿抵在柜沿无法动弹。沉寂已久的新房变老房,他们的家在交错的巨大呼吸声和心跳声中沸反盈天。尽管池灿和李景恪此刻是久别重逢,更加并非恋爱关系,看起来是在诉说欲望,实实在在的在偷情,那么熟练。电视柜上的相框被池灿一只手拂落在地,啪嗒一声,十分清脆响亮。也叫人清醒。李景恪按着池灿的肩膀缓慢松开了,和他拉开了一些距离,手里重新系起刚刚被池灿扯松的浴袍腰带,池灿胸口一起一伏,在黑暗里头脑昏聩地懵了几秒,也垂下眼去看地上的相框和掉出来的照片。他进门的时候不是没有注意到,那时电视柜上的相框是背对着摆放的,李景恪没有给它换过地方,却相当于用另一种形式收了起来,自然只能是因为不想时时看见。“既然已经有男朋友了,”李景恪伸手过去,擦了擦池灿湿润的嘴唇,低声缓缓说,“今晚的事替你保密,好好跟别人谈恋爱,别总想着道歉了。”“哥……”池灿蹙眉看向李景恪,一只手反撑在柜沿仍然没动,像是大脑宕机没反应过来。他早两天是故意给李景恪发过条短信,说他有男朋友了。李景恪没回。他咬了下牙,又松开,问他的哥哥:“可是要怎么好好跟别人谈恋爱啊,哥教教我?”李景恪没有说话,弯腰将地上的相框和照片都捡了起来,低头抽出了相框后的卡板,把照片放进去,再重新合上,然后平着放到了一旁的桌上。“我以前又没谈过恋爱。”池灿重新和李景恪对视上,声音沙哑地说。“没谈过恋爱,”李景恪笑了笑,语气仍然平和,“但一回来就会找你哥接吻上床,质问我约了谁,有没有约回家,是吗。”池灿顿时变得哑口无言,眼睛一眨不眨胀得厉害,方才急促喘息时浑身涌起的热气很快散去了,风城开春的夜晚温度偏低,空气黏着皮肤很冰很凉。从去年和李景恪坐高铁到北京,接着分道扬镳,池灿有九个月没回过家,在和李景恪冷战。李景恪如今不说重话了,池灿依然知道他在生气。可池灿也时不时会生气,好像他的低头求和一文不值,而他赌气不回家,李景恪就早已打算松开手中的线,放他远走高飞。他们有九个月没有见过面,中间虽然打过一些电话,发过一些消息,池灿还是叫李景恪哥,李景恪也平静地关心着他的基本生活需求,譬如按时不落地打生活费。池灿是有私心的,他的实习工资和校内补贴已经足够生活,但他没有清高矫情地说过不用李景恪再给他打钱,被问够不够的时候只低声说够了。这将近大半年的时间令很多东西都变得陌生,尽管池灿能永远打开这扇家门,永远有李景恪这个哥哥,和李景恪维持这样异样的兄友弟恭。正如李景恪所说,不要总想着道歉,很多事也不是靠稀里糊涂接个吻滚上床就能揭篇而过的。他们还没有和好,犹如分手后相看不爽的情侣。但这九个月的时间本不该如此流逝,被白白浪费。“不早了,要洗澡睡觉就在楼下,”李景恪开口说道,“在台里实习应该会很忙,旅发会的稿子已经发过去了,明天会给反馈。”池灿有些迟钝地抬手抹了把脸,离开电视柜边时显得很吃力,仿佛是维持着不变的姿势太久,腿麻了,神情也不太好看。李景恪一时间没动,只是盯着他。他不再看李景恪,低垂下了脑袋,用手撑了撑膝盖,只往前挪动了很小的一步,紧接着就往旁边踉跄一歪似的,要噗通摔跪在坚硬冰冷的地板上。那只掌心粗糙也滚烫的手还是顿时拉住了池灿的胳膊。李景恪仿佛喟叹了一声,一把将池灿打横抱起来。池灿骨架纤薄,在北京大半年更瘦了些,低着头露出的侧边颈项和锁骨线条明显,很好抱。李景恪往一楼靠里的那间房走去。那一直都是池灿的房间,只是前些年池灿只有寒暑假回来,平日都和李景恪一起睡在楼上主卧,渐渐的也没有自己房间的概念,那里面堆着的都是些书和衣服,被池灿拿来当做半个书房来用了。李景恪身上的浴袍带着体温和沐浴后的香气,触摸起来很柔软,悬空被抱起的池灿心咚咚跳着,膝弯也被握住,他没麻的腿好像一下子都发麻得厉害起来。让李景恪放到床上后,池灿的脸再触碰到的是床面。仿佛知道池灿今晚可能要回,床上的被套是已经换过了的,有晒过太阳的干净的味道。他屈腿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听见李景恪关门离开的声音,一滴眼泪还是忍不住从鼻梁滑落下来。池灿咬着嘴唇,翻身从床上坐了起来,看着那扇被关紧的房门,脸落在黢黑一片的房间阴影里看不清表情。他坐在原地安静了很久,坐到脊背发僵,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次日清晨,池灿在手机闹铃前就早早起来了,站在房间浴室前的洗漱台刷牙洗脸时,想的是李景恪还真想给他当个好哥哥了,可谓无微不至,把房间里的什么东西都准备好了,似乎生怕池灿找到借口跑到楼上再去缠着他。他拿毛巾擦过脸后,眼睛直直盯向了镜子里的自己。他昨天白天淋了雨,晚上也睡得不好,此刻眼睛看来有些浮肿,眼下带着淡淡的乌青,唇色很浅,在用舌头舔舔过后才稍微红润起来。昨晚他跟李景恪在电视柜前拉拉扯扯、怎么也是亲过嘴了,却没在皮肤裸露的可见之处留下半点印记。池灿想起昨晚,还不太能完整的拼凑在一起,不太能接受完全某些冷冰冰的事实,他又止不住低落沮丧起来,眼眶微微红了一会儿。李景恪的心就是铁板一块,似乎只有以退为进才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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