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使神差的,沙弗莱拿起放在池边的香槟,他伸出胳膊,将玻璃杯凑到陈念的唇边。少年垂眸看了眼,杯中的液面悄然晃动,显示出握着它的那只手究竟有多紧张。陈念启唇,含住杯沿。少年的唇被蒸得红润,也许他含住的地方,曾被沙弗莱喝过。沙弗莱尽可能控制着手臂肌肉,让自己完美地操纵酒杯,他特别害怕稍不留神手上的力道失控,把酒直接灌进陈念的鼻子里。好在此等人间惨剧并未发生。陈念喝光了沙弗莱杯子里的零度香槟,末了伸出舌尖舔了舔唇,似乎在品尝沙弗莱的这杯,和他的有何不同。“好喝吗?”沙弗莱问道。“好喝。”陈念给予了肯定的回答,这评价,并不仅仅针对香槟。沙弗莱微变的眼神让陈念笑了下:“你也想尝尝是什么味道吗?”陈念问着,主动靠近过来。一汪池水被他搅动,涟漪和波浪撞在沙弗莱身上,刺激着每一寸皮肤。他将一只手放在沙弗莱肩头,然后是另一只手。肩上被少年施加力道,沙弗莱在水里的身形被压低些许。他眼睁睁看着陈念愈发靠近,最终足以感受到对方呼吸时的气流,近在咫尺地扫在鼻畔。然后,他品尝到了零度香槟的味道。青苹果的清香和甜美。除此之外,还带着其他隐秘的滋味。陈念嘴里竟然咬了一小块冰,冰爽的硬物从唇间被渡进了他的嘴里,在汤池以及身体温度近乎灼烫的环境中如同一汪清冽甘泉,牢牢牵引着沙弗莱几近混乱的思绪。一个清凉的、青苹果味道的吻。陈念早就想知道,接吻究竟是什么样的一种感觉了。直到今天,他终于如愿以偿。原来哥哥的形容并没有错,真的会慢慢失去全身力气,双腿发软发麻。明明此时此刻掌控着主动权的是他自己,但怎么好像力气正在被逐渐抽干呢?殊不知沙弗莱也处在类似的状态。多巴胺和内啡肽带给大脑无边的快乐,同样也松弛着肌肉。过来汤泉馆之前,沙弗莱就已经下定了决心,一定要瞅准机会,创造合适的氛围,对陈念表明心意。然而沙弗莱怎么也没料到事情竟然会这样发展。没有一句确定关系的言语,他们直接在汤池中拥抱,然后又品尝对方唇齿间零度香槟的滋味。一切都美好的宛若梦境,配合上汤池中氤氲蒸汽,似已不在人间。沙弗莱听到水被溅起的哗啦声响,和陈念愈发急促的呼吸,也许那一次比一次更加激烈的呼吸声,也源于他自己。不知过了多久,双唇才终于分开。要不是双手搂着沙弗莱脖子,挂在他的身上,陈念真怀疑自己会直接滑到水里。所有的身体反应对他而言全然陌生,纵使在梦里曾被亲吻,可现实当中的刺激实在太过强烈,那些幻想又如何与其比拟?有一点点尴尬。陈念不太知道此刻的他,该如何面对沙弗莱,又要说些什么。既然如此,那就做点不让情况继续尴尬的事吧。于是陈念又一次倾身向前,吻了上去。这回双方都比刚才要熟练些许,十几秒钟之前渡进沙弗莱嘴里的冰块已经被他咬碎,融化为温暖的液体吞入腹肚,舌尖还有那么一点点冰,以至于陈念碰到他时,都下意识地往回缩了缩。陈念克服着羞涩,好吧,其实也没什么好克服的,比起害羞,他要更加好奇。于是表现得稍显勇猛,反正已经确定了沙弗莱会由着他折腾,干脆就把心中所有的好奇都寻出个答案。直到,他自己的身体出现了些许变化。终于分开,两人懵得七荤八素,陈念抬起手,用手背轻碰双唇,又肿又烫。沙弗莱沉默两秒,低声评价道:“很甜。”一时间不知道是在评价零度香槟,还是在评价陈念。陈念抽筋的腿已经完全不痛了,他踩着池底右向后撤了两步,和沙弗莱保持着足够的安全距离,闷着坏心眼地问道:“你那个……不要紧吗?”答案显然是“很要紧”。沙弗莱双臂撑着汤池边沿,从水里起来,他得赶在事情难以挽回之前,去淋浴间把它解决掉。因为他觉得单靠自己强忍着冷静,是没办法将其平息的。陈念看他上岸,原本沙弗莱还俯身想拾起浴袍披上,结果见少年趴在岸边歪着头,饶有兴趣打量他的眼神,又松手把浴袍放开了。看、看就看吧,反正都摸过了。沙弗莱尽量让自己姿势正常地走向淋浴间,陈念彻底化身为叮当猫,总算能大大方方地盯了。听到淋浴间的门被关上,陈念才收回视线。他靠在池边,重新回头去望宽大的落地窗,雪早就纷纷扬扬地下起来了。这个冬天的第一场雪。陈念慢吞吞地爬上岸,脚底不再打滑,腿部酸痛也在温泉浸泡,和沙弗莱的按摩中,有所缓解。陈念把窗户的上半部分打开一条细缝,隆冬的夜风吹入,夹杂着细碎的雪花落在他的脸上。才刚从温泉池里出来,身体很热,这点凉风吹着难以驱散暖意,反而还让糨糊般混乱的脑子清醒许多。“呼。”陈念长长地吐出口气。他重新泡在池子里等待,凝神听着淋浴间里动静。沙弗莱还蛮久的啊。陈念想着,抬手搓了搓发热的脸。陈念足足等了十几分钟,最后他实在无聊,把杯子里的零度香槟喝光,又上去倒了一瓶新的。可能是饮料喝得有点多,加之那种冲动的促进,小腹处发紧,膀胱有所压迫,特别想要去上厕所。于是他敲响卫生间的门。“好了吗?”“马上。”沙弗莱的嗓音紧绷。陈念听到花洒被打开的声响,可以想象得到沙弗莱在冲洗什么。一分钟后门被打开,沙弗莱的泳裤规规矩矩地穿着。只是就算再怎么双层,泡了水之后也会服帖,陈念压根就不掩饰了,光明正大地展露自己叮当猫的属性。他甚至伸出手,尝试着去揪沙弗莱泳裤边缘露出的金色毛毛。“你浑身的毛都是这个颜色吗?”陈念问道。沙弗莱默默地点了下头。陈念专门抬起沙弗莱的胳膊,腋下光秃秃的,比脸还干净。然后再看沙弗莱的腿,刚才一直泡在池子里,他还没来得及注意呢。同样格外光滑,半根腿毛的踪影都看不到。陈念:“你专门剃过?”沙弗莱很轻地嗯了一声,其实这个问题他本来不想回答,因为答案实在也太明显了。和陈念昨晚特地换上泳裤,站在镜子前评估自己身材一样,沙弗莱也做了相同的事。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他正处在青春期,毛发和身体一样,生长速度较快,沙弗莱就拿剃须刀片,把腋下和腿上的毛都剃光了。“但这里好像忘记了哦。”陈念故意用手指戳了戳他人鱼线的位置,在沙弗莱伸手去捂之前,笑着钻进了卫生间,把门反锁。沙弗莱只觉好不容易平息下来的反应好像又要重新抬头。他赶紧来到冰箱旁,取出一大块冰放在嘴里嚼着。陈念释放完自己承受着压力的膀胱,专门用冷水洗了把脸,才走出卫生间。两人又重新进池子泡着,为了防止意外再度发生,他们克制着相处的距离,只有水面之下的手偶尔会碰碰对方。聊着的话题五花八门,学校里的趣事,网上看到的段子,手游最新发布的版本……然了,也包括他们正在制作的恋爱冒险游戏。中途陈念突然道:“感觉自己好像被填满了呢。”糟糕的话语让沙弗莱一愣,旋即整张脸都烧红起来:“什、什么?”“你想到哪里去了!满脑子都是黄色废料!”陈念神情鄙夷,“我是说,被画画的灵感填满了。”沙弗莱:“…………”他非常怀疑陈念是故意的。说到分针悄然转过一圈,陈念的手指头都泡皱皮了,他们才终于从温泉池子里出来。可能是泡得时间太久,陈念脑袋晕晕的,他换回内裤,披上浴袍,坐在沙发床上休息。陈念终于拿起自己的手机,打算悄悄地更改对沙弗莱的备注。备注一栏中写的还是“傻福来”,嗯……要改成什么好呢?沙弗莱也上了岸,拿着手机坐在陈念身边。陈念抽空瞥了眼,沙弗莱在打字,像是和谁聊天,他的折叠屏手机贴着防窥膜,在侧面看不到屏幕情况。沙弗莱按下发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