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完这句话,就收起手中警棍,逃也似地往外走了。等在外面的同组巡视队友,见他匆匆忙忙地从里面出来,不免神色有些奇怪地开口问:“怎么了这是?跟见鬼了一样。”“见什么鬼。”小狱警快步走过去勾住他肩膀,推着他朝与洗手间相反的方向走,“我他妈今晚运气不好,撞见李哥和囚犯偷情了。”“囚犯?”同组队友瞬间来了兴致,压低声音向他打探八卦,“f区长得很漂亮那个?”小狱警下意识地点点头,随即才慢半拍地反应过来,“你不说我还没注意,侧脸真他娘的好看……”两人一路说一路走,很快就走得没影了。将他们从走廊外支开以后,时灼就和尤里斯去了东边。有罗温远程操作监控帮忙,不担心他们的行动会被拍到,他们避开其他人进了东边电梯。尤里斯似乎没有带别的权限卡,而是让他将李承的权限卡拿出来。时灼依言从口袋里摸出卡给他,就见他用那张卡刷亮了地下一层。“这张卡的权限等级已经提高了。”男人将权限卡还给他,“你拿着它去刷地下的电闸房。”时灼神色意外地挑起眉尖来,但也知道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伸手接过那张卡没有再多问。电梯到达地下一层后,两人侧身贴在梯厢的两边,没有贸然迈脚踏出电梯门外。直到确认电梯门外没有监控,也没有其他人传出的动静时,才一前一后从电梯里走了出来。电梯外对着长长的幽静的走廊,穿过那条走廊才能抵达监控室,走廊两侧墙上都装有红眼监控。电闸房设在与监控室相反的位置,尤里斯留在原地盯着电梯动静,时灼独自拿着权限卡去关电闸。通往电闸房的走廊也有监控,他踩着尤里斯爬上头顶通风口,从通风管道一路爬进了电闸房。总电闸被锁在房间的尽头,时灼用那张权限卡解锁后,立刻拉下了整层楼的电闸。总电闸停止运作以后,时灼转身打开房间的门,确认门外的监控已经失效,他在黑暗中加快脚下步子,片刻不敢耽搁地朝出口走去。尤里斯就站在走廊出口等他,时灼将权限卡交还给他,就由他代替对方守在原地,尤里斯带着芯片去找监控室。提前知道了地下层结构,他们的任务完成得很顺利。从尤里斯插完芯片返回来,到两人回去将电闸打开,又从上方通风口原路爬回,一共用了不到九分钟时间。只是等他们要从通风口出去时,尤里斯忽然按住了他掀板子的手。黑暗封闭的狭长通风管道中,尤里斯毫无预兆地从身后贴过来,嘴唇附上他耳朵边低声提醒道:“先别出去,电梯在动。”时灼面上微微一愣,随即凝神看向通风口外。他们趴的位置与电梯挨得近,这个角度能看清电梯旁的数字,时灼眯起眼睛垂下脸去看,果真发现红色的数字在跳动。电梯似乎刚从楼中高层下来,经过囚犯狱警在的楼层也没有停,而是不断跃动着朝低层降了下来。回想起他们出来以后,电梯始终停留在地下没动,时灼心中生出几分不妙来。而这点不妙的直觉与情绪,在他看到电梯降回地下一层时,终于化作强烈的危机感涌上心头。下一刻,电梯叮地发出短促开门声响,有人抬脚从梯厢里缓缓迈了出来。那是张时灼没有见过的陌生面孔,但从男人的穿着与权限能力来看,时灼推断他大小有个监区长职位。时灼趴在管道里盯着他没有动,身后尤里斯熟悉的冷冽气息一直在,这让他并未生出多少紧张与不安来。男人在电梯外站了片刻,转身往办公室的方向走,似是去检查里面的情况。对方身影消失在走廊前方后,时灼从管道中侧身盘腿坐起来,视线穿过黑暗投向旁边的尤里斯。发现只能勉强看清对方轮廓,无法辨别出男人脸上的表情时,时灼伸手朝他怀里摸了过去,而后似乎不小心摸到了他的腿。尤里斯抓住他落在自己腿上的手,右手托住他的脸转过来低声问:“摸什么?”时灼从他身前低下头来,伸出指尖在他掌心里写字不想说话被人听见。“离我近一点。”尤里斯说。时灼在黑暗中眨了眨眼睛,随即二话不说爬到他腿间坐好,身体力行地贯彻了他说的话。“这样够近了吗,殿下?”倾身将脸凑近对方的鼻尖前,他用小到不能再小的声音问。面前的人古怪地沉默了两秒,而后才皱着眉头语气微妙地答:“太近了。”“是吗?”时灼轻声嘀咕了一句,双手按在尤里斯的胸膛前,抬起屁股要从他身上挪开。整个缓慢挪动的过程里,他的腿不断擦蹭到尤里斯。男人始终面无表情眉头紧拧,直到他又一次压到自己的大腿,他终于轻轻动着眉头抬起手来,用宽大的手掌稳稳托住他的屁股。“别动。”尤里斯哑声警告他。时灼跪坐在他怀里没有动,垂头将嘴唇贴在他的下巴边,缓缓吐出温热唇息轻声道:“我也不想动,但是殿下,你的警棍挡住我了。”“警棍?”尤里斯的掌心从他屁股边挪开,隔着囚服沿着他的背脊一路往上,他语气克制隐忍暗含不满地开口,“时灼,谁会把警棍别在腰中间?”时灼轻蹭他下巴的动作顿住,瞬间明白过来他话里的深意,克制不住地将脸埋进他颈侧,肩头轻抖无声无息地笑起来。“你只要别乱动,它就不会挡住你。”察觉到他一直在笑,尤里斯语气危险地低道。说完以后,不等时灼给出任何回应,他伸手按住时灼的后脑勺,眸色微恼地咬住了他的嘴唇。作者有话说:明天不更~识破尤里斯咬上他的嘴唇时,外面的电梯再次动了起来。两人立刻收起玩笑神色,不再在通风管道里胡闹。时灼从尤里斯怀里爬下来,俯身趴在缝隙间垂头往下看,就见电梯再次上到顶层后,又载着人从顶层缓缓降下来。消失在通道深处的陌生男人,大概也收到了电梯活动的信号,很快原路从通道里走了出来。三个人都紧紧盯着那扇电梯门,直到电梯旁的数字终于停下不动,电梯门在叮声提示中慢慢打开,唐唯怀里抱着银色的密码箱,从电梯里神色如常地走了出来。时灼的目光从唐唯脸上扫过,最后落在了他抱的密码箱上。下方男人看见唐唯那张脸后,眼中的情绪明显放松了几分,“这个时间点,你下来干嘛?”唐唯朝他举了举怀中的密码箱,“我把这个放进狱长办公室里。”“狱长的密码箱?”男人皱起眉来盯着他看,“怎么会在你那里?”“杨监区长是不是忘了?我从两个月以前开始,就在帮狱长打理那些事了。”唐唯回答他。男人没有再反驳和质疑他,但看他的眼神里依旧带着不悦,“那你可得好好保管密码箱,箱子里的东西要是缺失遗落,狱长第一个要问责的就是你。毕竟我们这些人里,只有你接触过密码箱。”对方话里夹枪带棒威胁意味浓烈,唐唯好似没有听出来般朝他点头,“杨监区长提醒的是,我会好好保管箱子的。”他的态度表现得过于良好,将男人的下文尽数堵了回去。被唐唯的回答堵得无话可说,男人抬脚越过他就要去按电梯。却被唐唯抱着密码箱开口叫住他问:“杨监区长出现在这里,又是有什么重要事情?”“你在怀疑我?”男人脸色不太好看地转过身来,“大晚上的狱长不在,电梯又停在地下一层,我就下来看看情况。”“有什么情况吗?”唐唯面露诧异神色。“里面已经检查过了,监控室里一切正常。”对方说完这句话,又语气谨慎地补充,“我会再让人去查一遍,上面每层楼的监控画面。”“那就辛苦杨监区长了。”唐唯目送他走入打开的电梯里。男人的脸消失在合上的电梯门后,唐唯抱着密码箱转身朝通道里走,身影很快就消失在时灼的视线里。他从通风口的板子前抬起脸来,借着缝隙间投落进来的微弱光线,转头看向旁边的尤里斯低声道:“他抱的那个密码箱……”“想办法拿到里面的东西。”尤里斯道。时灼露出认真思考的神情来。从唐唯与那位杨监区长的对话来看,谢里登手下任命的几个监区长中,只有唐唯在单独替他处理其他事务。至于所谓的“其他事务”是什么,在撞见唐唯私会地下城的人后,真正的答案与结果似乎并不难猜。所以唐唯抱的银色密码箱中,一定会有他们要拿到的重要证据。理清这些细节以后,时灼又轻轻蹙眉问:“楼上那些的监控画面,罗温来得及处理吗?”尤里斯眉眼不动地回答:“可以。”时灼这才放下心来,等唐唯放完箱子离开。唐唯没有在办公室停留太久,就搭乘电梯从地下一层离开了。为防被其他人撞见电梯异象,两人又在通风管道里待了许久,才乘坐电梯从地下层悄悄离开。两人进入电梯里的时候,时灼刻意扫了眼尤里斯腰间。警棍好好地别在男人腰侧,而他也腰下已经恢复正常。观影活动还没有结束,从东边电梯里出来以后,他们原路返回f区的观影厅。时灼走到观影厅后门外,要拉开大门往里走的时候,尤里斯伸手按住了门把手。他回过头还没来得及诧异,就被尤里斯推到了门边阴影里。皇太子仗着自己优越的身高,将他拦在自己与墙壁间低眸问:“刚才在电梯里,你的眼睛往哪看?”时灼面上先是愣了愣,随即笑着朝他眨眼道:“我看看警官的警棍,是别在左边还是右边。”观影厅外随时都有可能来人,时灼又将对他的称呼换了回来。“既然是看警棍,”尤里斯微微眯起眼眸来,“你往中间看什么?”时灼想也不想地笑眯眯道:“中间也有警棍。”“……”尤里斯沉默了片刻,垂下头来靠近他问:“什么警棍?”时灼来没来得及回答,耳垂就被他张唇咬住。温热湿润的唇息覆上耳边,男人齿尖轻轻磨着他耳垂,嗓音低沉缓慢意味不明地问:“是你摸过的那根吗?”时灼一张老脸微微发红,伸手要去抓他的制服衣领,却被他早有预见地躲了过去。下一刻,尤里斯好似无事发生般抬眼,换上狱警那张公事公办的脸,语气冷淡地站在两步外催促:“07755,还不进去?”“……”时灼斜过眼眸轻扫他一眼,在他的催促里拉开门走进去。观影活动结束以后,他们被赶回牢房写观后感。如同学生上课那般,由狱警亲自过来监督。囚犯乖乖坐在牢门里写,狱警带警棍守在门外走动。牢房里没有多余的桌椅,时灼又不想频繁爬上爬下,就霸占了弗雷德的一半下铺,咬着笔头盘腿坐在他床上思考。弗雷德在镜子前扒拉完头发,回头发现时灼坐在自己的床上,当即就横眉竖眼地走过去骂道:“臭崽子,回你自己床上去写。”时灼坐在他床边没有动,将笔竖起来抵在下巴边,抬起一双眼睛困惑地看他,“弗雷德,这部电影的剧情是什么?我好像已经想不起来了。”弗雷德顿时拍着床沿暴跳如雷,“什么想不起来了?我看你是忙着幽会,压根就没怎么看吧!”“轻点轻点,”时灼朝他露出无辜的笑容来,“床被你拍坏了,我们都要挨骂的。”弗雷德闻言,不以为然地轻嗤出声问:“李承那家伙舍得骂你?”“李警官不是这种徇私舞弊的人。”时灼立刻替尤里斯说好话。弗雷德却表现得明显不信,从鼻子间哼出一声冷笑来,随即大步走过来拎起他衣领,嗓门洪亮而浑厚地怒声吼道:“臭崽子,你他妈再不从我床上起来,我就揍得你认不清爹和妈。”“……”任由他紧紧拽着衣领没有动,时灼从唇缝间发出轻微音节:“弗雷德”男人同样从喉咙间挤出声音打断他:“别问,都是跟你学的。”“……”时灼果真没有再说话,余光朝牢门外看过去。尤里斯的身影出现在牢房外,一棍子重重敲在牢门栏杆上,嗓音低沉冰冷地出声警告道:“弗雷德,不要寻衅滋事。”弗雷德见状,兴致勃勃地挑起粗犷浓眉来,甩开时灼衣领转身走向门边,语气大剌剌肆无忌惮地开口:“警官,你给我睁大眼睛看清楚了,这回可不是我想寻衅滋事,是他非要霸占我的床不起来。”时灼压根没理会他告状的话,想着尤里斯怎样都会偏心自己,不由得朝对方露出轻快笑容来。尤里斯微冷的声音从门外响起:“07755,现在从床上下来。”笑容猝不及防地僵在嘴角,时灼略微惊讶地抬了抬眸,最后老老实实从床边站起来,“好的警官。”弗雷德的目光在两人中间打转,也不知道是看出了什么东西来,忽然就摆出轻浮与挑衅的模样,凑近牢房门边压低嗓音邪气道:“李警官,现在监狱里都说时灼是你小情儿。”“可我怎么听时灼说,你还没有真正上过他?”弗雷德扯着唇角说。“弗雷德,今晚观后感交不上来,明天字数翻两倍给我。”尤里斯面容淡漠地看着他。“不知道警官有没有听说过,”对他话中说的惩罚不为所动,弗雷德抬起下巴朝时灼点了点,“现在监狱里除了传,时灼是警官你的情人以外,还传他已经被我上过了?”尤里斯脸上的情绪出现了明显变化,不再是弗雷德冒犯他时的忽视漠然,而是如同风暴来临前黑夜压城般,散发出上位者才有的压迫沉厉气息,一双眼眸如冰冻千里的冬日河面般,冷冽而又锋锐地直逼他的面门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