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话里说的空中花园,应当就是军部修的宴会厅没错,但时灼仍是没有反应过来,“去那里干嘛?”“你不是想看自然星空吗?”莫森微微俯下身来直视他的双眸,“空中花园的顶楼,是整座罗那城里,距离星空最近的地方。”时灼被他说得有些心动,跟着从椅子前站起来追问:“可是现在这个时间点,空中花园应该不会对外开放”“军部上校不属于外人范畴。”莫森打断他的话道。因为莫森临时起意的念头,两人在深夜时分去了空中花园。悬浮在空中的花园宴厅无人值班,莫森扫描自己的信息进入,直接将悬浮车降落在顶层的停车坪里。悬浮车停稳以后,时灼弯腰从车内钻出来。虽然曾经信誓旦旦认为过,在看过无人区的漂亮星空以后,就不再对钢铁森林中的景色抱有期待。但当他与莫森坐在花园顶层的台阶前,面对头顶大片璀璨闪耀的星空银河时,他仍是忍不住在心底发出赞叹声来。这与在无人区抬头望见的,那片遥不可及的星空不同。如莫森所说他们此时此刻,正身处罗那城最靠近天空的地方,漫天繁星嵌在广阔深邃的夜空里,如银色沙砾般缀满波光粼粼的银河,在视线内汇聚成一片泼洒的星海。近得那些星星尾巴上的细碎光芒,仿佛正在不断地坠落入他的眼眸里。他情不自禁地转头看向莫森,乌黑明亮的眸底映着揉碎的星光,如一株玫瑰在夜空下灼烧绽放。莫森忽然就在心底反悔了,他不想兑现承诺放时灼离开。所有的事情结束以后,他想带时灼一起回首都城。金毛时灼丝毫不知他心中的想法。他只看见莫森的面庞轮廓,模糊影绰地隐没在夜色中,那双带着深沉冷锐的漆黑眼眸,此刻却好像盛有点点星光碎芒,如同小船般载着他浮荡在广阔星河里。这是他以往从未见到过的风景,时灼近乎出神地盯着他的双眼看。却不知道此时坐在面前的人,也能从他眼中看到相同景色。直到男人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罗那城的星空和无人区有什么不同?”“不同吗?”时灼不假思索地开口,“一个太近,一个太远。”“哪里的星空最漂亮?”对方问。“两个地方都很漂亮。”时灼回答得很快。对他的回答并不满意,莫森又换了种方式问:“罗那城和无人区的星空,你更喜欢哪一个?”时灼眼中浮起轻微怔愣来,随即不明所以地望向他。意识到自己不该再深究,但莫森仍是不受控制地敛眉开口:“你在无人区的每个夜晚,都会和卡尔一起看星星?”时灼闻言,稍稍迟疑了一秒,直觉对方的句式有些古怪,但也说不上来到底古怪在哪。卡尔作为与他相处时间最长的队友,也的确陪他看过许多次夜晚的星空。思及到此,他无比自然地朝莫森点点头,接着想要补充还有其他人在时,就见轻纱般浅淡朦胧的月光下,莫森眉间皱起的痕迹又深了两分。“你喜欢哪一个?”白日里的冷淡与锋利消失不见,眼下他看起来像是讨要糖果的小孩,语气固执坚决地又问了一遍。时灼被他的语气微微惊到,想也不想地下意识张口答道:“自然是罗那城的”“真的?”莫森的视线紧紧盯着他。时灼不知道怎么的,竟就被他盯出几分紧张来。甚至于他在监狱中接受狱警审讯时,都从未生出过这样的紧张情绪。若要将此时场景与戏剧情节对号入座,他只能想起出轨妻子被丈夫拷问的情节来。“当然是真的。”时灼语调不变地回答,抵在身侧的手却不自觉握了起来。莫森一言不发地朝他靠近过来,熟悉的眉眼逐渐从夜色中清晰显现,“如果是真的,”他微微垂眸停在时灼脸前,“你紧张什么?”“……”男人的嗓音明显低沉不悦起来,“你在讨好敷衍我。”“……”时灼眼神复杂难言地望向他,天地可鉴他刚才说的就是真话,可就连他自己也有点摸不清楚,自己到底是在紧张什么。半晌他极为生硬地话锋一转,内容颇有些还击意味地问:“那么上校,首都城和罗那城的星空,你更喜欢哪一个?”莫森没有察觉昨晚时灼在床上翻来翻去时,隔了几间房的莫森也没有睡好。只要在黑暗中闭上双眼,脑子里涌现出来的,不是时灼醉酒后对着他叫卡尔的画面,就是两人在无人区里看星星的场景。这让遇事向来冷静果决的莫森,也难以抑制地在漫漫长夜中,滋生出了几分焦虑与浮躁来。地变得更加圆滑起来,还是如今他面对的只是是帝国的校级军官,而并非多年前在军校磨练他的皇室继承人。但不管真实原因是什么,他都是出于私心才决定隐瞒。“奥利奥?”眼下他只能先维持脸上的镇定,面无表情地认下时灼话里的误解,“你说谢里登养的那只金毛狗,刚才偷偷溜进了我的房间里?”时灼神情悻悻地朝他点头,视线又下意识往床边投去,“上校,你看见它了吗?”“没有。”走上前来挡住他的视线,仿佛丝毫不关心狗的去向,男人对此表现得无动于衷,“你去叫罗温过来换床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