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着他的那双手停顿了一下,随即却义无反顾的抱紧了他,好像这样子就能保护陈叙,抵御即将到来的伤害。 压碎的肋骨在这个拥抱里变得更痛,陈叙清醒了几秒,想要尽力去看看救自己的人是谁,但爆炸产生的巨大热浪一瞬间吞噬了所有理智。 拥抱他的双手始终收紧,陈叙最后只感觉到了有什么液体滴在自己滚烫的脸颊上,很快又变干。 他觉得自己很奇怪,最后一个念头居然是,季纯宵等不到想喝的粥了。重生 “陈叙陈叙陈叙!!!” 趴在桌子上睡觉并不太舒服,数学书在脸上硌出来一道道印子。 快夏天了,窗外的光照进来了,晒的陈叙脸颊发烫。 耳边还响着同桌许可坚持不懈的呼叫,他彻底睡不着了,揉揉眼睛坐起来 “干嘛?这节不是自习?” “是,但是那什么……”许可挠了挠头,皱着眉凑近陈叙,小声吐槽:“就十二班那个季纯宵,站在窗边往咱俩这个方向看了一节课了,刚走。” 许可一脸别扭的补充:“那眼神,说不出来的感觉,就好像个被抛弃了的流浪狗,想咬死你。” “你怎么惹到他了?欠他钱了?” “……没有。” 陈叙揉了揉眉心,他怎么知道季纯宵这大少爷又有什么毛病。 他往窗外看过去,那个位置现在已经没有人了,只剩下花圃里的月季,被晒的微微蜷曲了花瓣。 外面上体育课的学生正零零散散的回班里,穿着蓝白校服,男生们勾肩搭背大声讨论下周的篮球赛,小姐妹们挽着手一块儿去上厕所。 这是陈叙曾经无比熟悉的高中生活。 二十二岁冬夜里的车祸像是一场可惧的噩梦,在身体的自我保护机制下,陈叙其实已经不太能回忆起来他上辈子死去的细节。 他情愿那是一场梦,可他又清醒的知道那不是。 因为和季纯宵相处的五年,日日夜夜点点滴滴,都清晰的刻印在他脑海里。 上辈子,他刚刚得知自己认错了人,还没来得及想好怎么办就突遭祸事。也许是上天不忍心看他痛苦纠结,索性送他重来一次的机会。 不用纠结,不用思索,一切都还没开始,他没有认错人。 宋就坐在他前面两排,少年脊背挺直,白色的校服上衣被风微微吹动。 好像这一切都在向陈叙指名一条真正正确的路那才是他真正应该爱的人。 快去纠正错误。 上午的最后一节课是英语,大多数人已经饿的不行,没心思听叽里呱啦的听力测试题,最后十五分钟频频看表,就等着一下课就往食堂百米冲刺。 他们学校是津市的一中,全国范围内都排的上名号的重点高中,师资力量雄厚不说,最大的好处是饭特别好吃。 但也不是没有缺点,能来这里上学的学生家里基本上条件都不错,真正的普通家庭寒门贵子那是极少数,所以学校的物件也是根据大多数同学的消费能力调整的,并不便宜。 陈叙很少在学校食堂吃饭,他父母在两年前开始下海创业,钱投进去不少,但连个响都听不到。夫妻俩有心想要止损,却又积重难返,不甘心,总想着再坚持坚持。 他们每个月会从紧巴巴的资金里抽出来一部分给陈叙当生活费,不算多,但吃饭还是勉强能够的。 但高中时候的陈叙从来不舍得花。 他懂事早,总担心父母以后有更多用钱的地方,所以能攒一点是一点。 午饭时,别的同学都去食堂,只有他会留在教室再学一会儿,然后回宿舍吃泡面或是面包。 直到有一天,他推开宿舍的门,看见自己桌子上摆着个深蓝色的饭盒。 里面是香喷喷的饭菜。 一中宿舍都是两人间,班里男生是单数,陈叙刚好没室友。 他想不明白这是谁放的。 可一天又一天,无论吃不吃,每天那份饭都会准时出现在桌上,晚上饭盒又被收走。 他曾经想过要去看看是谁放的,但总也找不到人。 陈叙记不清自己是以什么心情接受了每天的那份午饭,或许是感激,窘迫,感动种种…… 那份饭大概送了快半年,从高二下学期到高三。 后来陈叙父母的生意有了起色,他不用再偷偷省钱,那份饭才断掉。 但陈叙从来没有忘记过,一直想找到偷偷给他送饭的人。 上天并没有让他找太久。 高三分班后,十二班的季纯宵被家里托关系塞进了他们重点班,还成了陈叙同桌。 这位大少爷在级部里是出了名的难伺候,被家里惯的一身大小姐脾气,要不是那张脸有几分姿色,大家看着不忍心动手,不然早就被打了。 陈叙没想招惹他,平日尽量的井水不犯河水,但季纯宵显然是有种让所有人都不清静的本事。 季大少爷成绩全年级吊车尾,上课玩手机下课睡觉,平时里闲着没事干就逗逗自己看着很正经的新同桌。 季纯宵对陈叙的印象挺不错的,感觉这人很乖,逗起来很有意思。 “陈叙。”他靠着墙,胳膊支在桌子上托着头,脚尖轻轻踢了题同桌的凳子,使唤道:“去给我接杯水。” 陈叙的目光停在眼前的卷子上,头也不回:“那你先把数学练习册给我。” 他是数学课代表,自从季纯宵来了以后,作业再也没收齐过。 “哦。”季纯宵想了两秒才想起来数学练习册是个什么东西,“就在抽屉里,你来拿吧。” 他这么说着,身体却不带挪动一下,想伸手去他抽屉就势必要推开他。 为难的纠结两秒,陈叙没那个胆子去推季少爷,思索片刻,干脆直接蹲了下来,伸手从季纯宵和抽屉的空隙中去拿练习册。 这个动作有点突然,把季纯宵吓了一跳,他洁癖极其严重,非常抵触和别人有肢体接触。平时用不着说,也没什么人敢靠近他,倒是陈叙忽然凑过来,让他猛地往后退了一下。 低头去看,因为后退动静有点大,陈叙也疑惑的抬头看他。 细软乌黑的头发散落在白皙的皮肤上,红润的嘴唇微张,季纯宵注意到,他同桌的眼睛泛着浅浅的棕色,像个什么小动物一样。 白色校服衬衫的扣子舔狗 晚自习放学铃响后,学生们像潮水一样涌出教学楼。 陈叙今天值日,一边等着教室里的同学们走完,一边不急不慢的把数学最后的大题做出来。 重生回来以后,似乎高中的记忆也明晰起来,这些题目做起来倒是也不觉得手生。 他成绩一直很好,笔尖流畅的写出解题过程,几乎没怎么停顿。 算出答案后再抬头,班里已经空了。 揉揉脖子,陈叙拎起水桶和拖把往外面走,刚出教室门,却看见季纯宵靠在栏杆边,一脸别人欠了他两百万的表情。 陈叙心里实在疑惑,按理说这个时间段他们应该是不认识的。难道是重生后的什么蝴蝶效应提前了这位大少爷对他的关注? 应该也不会啊。 毕竟上辈子,从来都是他跟在季纯宵身后,劳心劳力体贴入微的为季纯宵做所有事,就算这位大少爷作的再过分也能忍下来。 没道理这辈子的季纯宵会主动纡尊降贵多看他几眼。 这么思索下来,陈叙确定自己应该是自作多情了,最近经常碰到季纯宵也许只是巧合罢了。 他收回想要看过去的目光,视若无睹的季纯宵身边走过去,擦肩而过的那一瞬间,他似乎看到了季纯宵皱着眉,一脸的不可置信与气急败坏。 陈叙感觉自己的肩膀被狠狠撞了一下。 水桶里的水在摇晃中溅出来,沾湿了校服裤腿。 行,大少爷这破脾气一如既往的差。 陈叙咬了咬牙,忍了。 他一言不发的重新拎好水桶,面无表情的往前走去。 看着陈叙的身影消失在楼道转角,季纯宵说不清是气的还是委屈的,久久不能回神。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为什么!陈叙!看都不看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