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
那两个孩子似乎闹够了,终于开始各自吃起餐盘里食物来。
“咳咳咳咳——”
许是沈严轻咳嗽得太大声了,居然吸引了何泓雯和沈老爷子注意力。
何泓雯拧着秀气眉,表情复杂地看着他,眼神里带着明显嫌弃意味。
“你生病了?”沈老爷子问,“生病了就去找医生,在餐桌上咳嗽像什么话?你想把病传染给我们吗?”
“……”沈严轻脸一阵青一阵白,他赶紧解释,“没有,爸,我咳咳咳咳——”
他语速太急,不小心呛到口水,居然真咳嗽起来。
沈严轻连忙把头转向一边,这一刻,他真是觉得丢脸极了,还是在前妻面前丢脸,平白无故被前妻看了笑话。
好不容易咳嗽完,他拿起纸巾擦了擦嘴和手,抬眼向对面看去,果然看见何泓雯似笑非笑地盯着他。
一瞬间,沈严轻脸由白转红,他硬着头皮解释道:“不好意思,我只是嗓子有点不舒服。”
“看出来了。”何泓雯幸灾乐祸地说,“不仅是嗓子不舒服,连眼睛也有点不舒服吧?”
沈严轻登时明白过来何泓雯在嘲讽他刚才瞪那两个孩子事,气得呼吸都有些不稳了,但当着自家老爷子面,他不好明着和何泓雯吵架,只好暗戳戳地说:“我年纪大了,哪儿比得上你?天塌下来你都能当被子盖,发生再大事你也笑得出来,这积极乐观心态是我学不来。”
被嘲没心没肺何泓雯一点也不介意,反而更加没心没肺地笑起来:“与其成天操心别人事,不如多操心自己事,人生短短几十年,何必天天怄气?”
“是啊,我操心得少,你倒是天天操心自己事。”沈严轻不知道是想起了什么,狠狠瞪了何泓雯一眼,咬牙切齿地说,“都操心到青白山去了。”
闻言,何泓雯表情微微一变,她下意识看向卓谦身旁沈加澜,只见沈加澜垂着眉眼,仿佛没听见他们对话。
“你简直胡说八道。”何泓雯脸上笑容消失,隐约动了怒,“我那是在忙工作。”
沈严轻皮笑肉不笑:“是忙工作还是忙你自个儿事,只有你自己心里清楚。”
话已至此,何泓雯只感觉到一股无名怒火顺着神经往上窜,她骤然沉下脸来,把碗筷往桌上一放,冷声说:“这么久了你还是没改掉听风就是雨毛病,有句话叫作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你连问都不问我一下,就想从别人胡编乱造新闻里找到答案?”
“不不,我可不是从那些新闻里知道这些,虽然我不是你们圈里人,但我也知道新闻上内容不可信。”沈严轻也逐渐激动起来,“是别人亲眼看见,也是别人亲口告诉我,你想怎么抵赖?”
何泓雯蹭起身:“你亲眼看见了?”
沈严轻也站起来:“别人亲眼看见了。”
“你是你,别人是别人。”何泓雯死死盯着沈严轻,仔细听便能察觉到她声线在抖,“你眼睛长在别人身上吗?这么多年了,你从来不会张口问我一下,你永远都在自以为是地做出错误判断!”
“你有时间让我问吗?当我想问时候,你人在哪里?”
“有手机啊,你拿着手机不会打电话吗?”
“打电话你会接吗?”
“我没接就说明我在忙,哪次我忙完后没有回你电话?是你自己不接我电话,也不看我信息。”
“呵呵,凌晨三四点电话和消息,你以为我成天什么事都没有就等着你垂怜吗?”
两个人就这样吵了起来,餐厅里氛围紧绷到了极致。
卓谦发现沈加澜自始至终都没有抬过头,垂落刘海遮住了他额头和眼睛,他脸上看不见任何表情,只是不断往嘴里塞着食物,然后机械地咀嚼着咽下去,好像只有这么做才能分散他注意力,才能让他不去看争吵得厉害父母。
“沈加澜……”卓谦喊了声他名字,然后抓住他拿着筷子手腕,“吃不下就别吃了。”
沈加澜动作一顿,扔开筷子,低着头叹了口气:“真很难吃。”
“那就不吃了。”卓谦把纸巾递给他,又给他倒了杯水。
沈加澜擦了嘴,却没喝水,而是抓住卓谦欲收走手,就在餐桌上和卓谦十指相扣。
只有这么做才能给他安全感。
也只有他自己知道,刚才那一刻,他仿佛回到了小时候,又陷入了父母无止境争吵当中。小时候他一年到头只能见上父母几面,每次见面,父母说不到两三句话就要吵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