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斜着打下来,以容磊高挺的鼻梁为分割线,整张脸半明半寐,桃花眼勾人。
前庭忙碌,老板暂时忘了过来招待他们,反正大家这样熟络,自便就完了,缺什么过来厨房吆喝声,自己拿走。
火锅是用炭炉烧的,酒足饭饱,没人来帮忙灭掉,于是它就一直烧着,倒是也没有完全不管,起码加汤用的壶留了个在旁边。
林故若依然看着容磊,眉头打褶,没有讲话,容磊亦没有催促。
她视线与容磊的错开来,落在翻滚的红油里,没吃完的牛肉丸被煮的体积膨大,上浮又下落,表面挂满了红油汤汁,像极了林故若此刻的心。
欣喜吗?欣喜的吧,毕竟是年少时倾心已久的人,哪怕年岁蹉跎到如今,能得到这样句情真意切的表白,林故若先是喜悦的。
只是下一秒,这欢愉就被冲淡,心随之轰然从高空坠落进深渊。
林故若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浮现出许多画面,殡仪馆门口叼着烟戏谑安慰她的容磊、主席台上意气风发的容磊、病中逃课去给她买黄桃罐头,没有勺子,掰断了棉签为给她的容磊……
接着是那天听到的内容,许多时刻林故若都觉得自己早已忘记了,毕竟他们一起很开心,容磊从未薄待过自己半分,身边更是没有莺莺燕燕的闹心。
实际上她没有,记忆清晰到可怖。
“我和她不过玩玩而已。”
话锋似钝器,平时不疼不痒,想剥离时才察觉到,早就入肉三分。
林故若脚踩着小木凳的横隔处,手肘抵着膝盖,托腮凝重地看着容磊。
容磊吞云吐雾,大方地任她观赏。
“你先等会儿的,你说这事我得想想,给我根烟,谢谢。”林故若终于开口,说的却是不着四六的话。
容磊微颔首,伸手把烟盒和打火机递过去,又淡淡问,“要我帮你点吗?”
“你听过经典台词吗?”林故若莞尔,揶揄道,“反派死于话多。”
“讲讲道理,喜欢你就算反派了啊?”容磊轻笑,自己起身凑过去,把烟凑到林故若唇边,等她咬住,再用自己抽到半截的烟去燃那只。
夏夜风轻,借火太容易。
“你烟好难抽。”林故若耸肩吐槽,不过她还是抽了口,“哥,你讲讲道理,你喜不喜欢我时候,大魔王的名号都扣在你脑袋上。”
容磊退回到原位,对自己年少轻狂时的绰号供认不讳,“从前我没得选,以后做个好人?给个机会怎么样。”
“按照剧本的来的话,我现在是不是该说,‘好,跟法官说,看他让不让你做好人。’[1]”林故若熟练的玩梗。
容磊掐掉烟,痞笑着答,“法官会允许的,以前那么多人排着队拿跟你表白的号码牌,他们都不是个,上位的只有爷,这说明什么?”
林故若噎了下,差点儿把心里话‘说明我喜欢你啊你个弱智’讲出来,话到嘴边收住,反问道,“你说说。”
“说明爷运气好呗,而且别人都说我们合适在一起,谁也别出去祸害其他人。”容磊回。
“不。”林故若放弃,她不该对这人抱有任何信心,叹了口气无奈讲,“说明你傻逼。”
容磊全然不介意挨骂这件事,仍是懒懒散散地讲下去,“那傻逼喜欢你,想当你男朋友。”
绕了半天想绕没的话题再度被容磊拉扯回原点,林故若不得不面对。
她收笑,认真的问道,“你喜欢我什么?”
容磊同样坐直,理了下领口,郑重其事地讲,“你的一切我都喜欢,如果非要举例一二,你好看,行吗?”
林故若生了标准的狐狸眼,瞳仁黑亮,内眼角朝下,外眼角上挑,浓妆妩媚动人,淡妆楚楚可怜。
出门时没什么多余气力化妆,当下是清淡那挂的。
皮相和骨相都是绝佳的,一颦一笑都拿捏的恰到好处。
“标标准准的大美人”,这话不是林故若或者容磊吹的,而是每个见过林故若的人给出的定位。
这话从其他人口里说出来,林故若能相信,因为自己的确很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