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未明,尽管第一缕阳光尚未出现,刚刚活动了几下以舒通筋骨的赵元僖依然能够感觉到炎夏的余威。不难看出,这样炎热的天气还要持续一段时间。
元僖晨练时打的这套拳,叫做太祖拳。相传是太祖皇帝生前所创,称为“宋太祖三十二势长拳”。太祖皇帝出身军旅,凭着手中一条盘龙棍,打下了这赵氏家族的大宋江山。这套长拳,起初本意也是日常训练士兵所用。讲究实战,尤其是在近身格斗中十分有用。
元僖在王府后花园中站定,凝神敛气,以“探海捞月双抱拳”为起势,练起了这套太祖拳。此套拳法一共三十二势,元僖逐一演练了一遍,最后以“退三步定气还原”作为收势。练完后,只觉得全身燥热,额头上早渗出密密麻麻的汗珠。
“这鬼天气,一大早就这么热。”元僖一边喘着粗气,一边用阿进递过来的帕子胡乱擦汗。
“知道天气炎热,王爷还不休息一下?”张良娣嗔怪道:“瞧这通身水,贴在身上能舒服吗?王爷快去换了衣服再用早膳吧。”
元僖笑着说:“你不知道,这才叫夏练三伏呢,出了这身热汗,等会儿洗个澡,一整天都能神清气爽!”“妾身早让人备下洗澡水,水温应该刚刚好,王爷刚出了热汗,可不能用凉水冲洗,就让妾身侍奉王爷洗浴吧!”
“哈哈,此时不让你侍奉,难道还要假旁人之手吗?”
张良娣娇笑道:“说不定哪一天王爷就厌弃了臣妾呢!”元僖泡在大木盆里,水里漂浮着新鲜的荷花花瓣,整个屋子里弥漫着淡淡的清香,元僖任由张良娣舀了清水缓缓滑过上身,水温真是刚刚好,既带走了燥热,又不致于冰凉刺激。只觉得全身的每个毛孔都舒张开来,如履云端,有说不出的舒适。
元僖微微闭着眼睛说:“只有媚儿深得我心,何来厌弃之说。”
张良娣心下一动,拿起梳子为元僖梳理头发,在元僖耳边轻轻说道:“王爷素有大志,媚儿都明白,若他日王爷真的遂了心愿,就封媚儿做你的太子妃如何?”
元僖倏地睁开了眼睛,一把抓住张良娣柔弱无骨的小手,张良娣吃痛,惊叫了一下说:“媚儿失言,王爷恕罪!”
元僖捏紧了张良娣的下巴,忽然哈哈大笑几声说:“怕什么,你放心就是了!”
张良娣喜出望外,急忙说道:“王爷的参汤快炖好了,妾身马上去取来。”
元僖看着张良娣,戏谑着说:“这么热的天,媚儿还让本王进补,不怕补上火而引火烧身吗?”
张良娣妩媚一笑说:“王爷有所不知,妾身所取用的西洋参最是清热生津的,与往日所用大补元气之参有本质的区别。再说了,妾身又加了几片荷叶,为王爷祛暑清心,可不正好?”
元僖在张良娣侍奉下揩干身子,披上薄衫说:“媚儿这么贴心,让本王赏你什么好呢?”
张良娣吃吃笑着说:“王爷说让媚儿放心,媚儿安心受赏就是了。”
钱王府内,一池荷花开得正艳。微风吹拂,圆盘似的荷叶随风摇曳,婷婷袅袅,水面漾起阵阵幽香,仿佛浓郁的乡愁,如影随形。
吴越王钱俶坐在荷花池旁的凉亭下,呆呆望着荷塘出神。钱惟演亲自端了避暑汤过来,远远望见老管家朝他轻轻招手。钱惟演知道父王又在思念故国,沉思了一下,故作轻松地走过来。“父王,这么热的天,还是回屋里纳凉吧,小心中暑了。”
吴越王示意钱惟演坐下,钱惟演随手把手中的避暑汤放在石桌上。上前搀扶父王一起坐下。吴越王笑着说:“父王是老了,可也没有那么娇贵嘛!你瞧这些荷花,在烈日照射下更加娇艳了。”
钱惟演笑着说:“映日荷花,别有一番韵致,不过要说起荷花,孩儿觉得还是咱们吴越西湖的荷花最美。白居易有诗云:绕郭荷花三十里,拂城松树一千株。”
吴越王叹了一口气说:“是啊,三十里荷花,固然是这方小小荷塘所不能并论的,江南可采莲,只是故国茫茫,扁舟何许啊!”
钱惟演连忙岔了话题说:“父王还是把避暑汤用了吧,天气炎热,实在不易伤神呀!”
吴越王喝完避暑汤,放下汤碗苦笑了一下说:“天气炎热,真真是一个好借口呢!”
钱惟演不知父王这句话有何深意,不解地看着父亲。吴越王把目光投向荷塘问道:“你可听说老丞相赵普刚刚接了一道恩情圣旨?”
“恩情圣旨?”钱惟演恍然大悟说:“早上就听说官家因为怜悯赵老丞相年老体弱,加上酷热难当,特恩准赵普不用去中书坐班,只在家静养,待天气凉爽了再上朝,赵普当下就叩首谢恩,感激涕零呢。”
“是啊,这道恩情旨意下得可真高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