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要问他了。”渚幽将手中那两物一抛,令它们挂回了原处。
“那现下该如何是好?”祸鼠连忙问道,她审时度势,自然知道眼下该听谁的。
“再看看。”渚幽推开了主屋的门,登时被飞扬的尘烟给呛到了,这门也不知多少年没开过了,竟积满了尘。她这才想起来,无不知是鬼,他压根不需要施展术法就能穿门而过,这也算是鬼族唯一擅长之事了。
只见主屋里边也空空如也,床褥是乱的,桌上堆了许多纸做的金银元宝,还有些房子小船。
她坐了下来,只见有一艘船竟还未叠完整,比之其他的要更简陋一些,边上放着些不及尾指大的桌案和茶盏,就连座椅也未粘上去。做得倒是栩栩如生,这手艺怕是连阎罗王都忍不住赞叹。
猫妖站在边上,双眼直勾勾地盯着这桌上的纸活儿,眼眸倏然一亮,惊叹道:“没想到无不知竟还需自己折这些玩意,平日里别人送的还不够多么。”
够的,怎么可能会不够。
渚幽侧过头,手一抬便施出了一缕灵力,令靠着墙的那些木柜全都打开了,木柜一展,里边装得满满当当的东西顿时展露了出来,可不都是纸衣裳、纸鞋这些玩意么,再精巧些的,还有纸做的小院、宝塔和桃园。
这些纸活若是烧了,可都能成真,他还何须住在这么个寒碜的小院里。
只是无不知非但没烧,还将它们整齐摆放了起来,似是有囤物的癖好一般,和她先前那大殿里积了满地的妖兵魔器有得一拼。
她细细一看,还瞧见了许久前她特地令撼竹送来的木雕,无不知竟也未将这物什烧掉。这木雕里裹着的可是一株回天草,能让其不被阴兵寻到。
看来无不知当真什么都不缺,甚至这屋子还快装不下纸活了,既然如此,他又何必自己折个船,那木柜里可是连折满了美人的画舫都有。
渚幽屈起手指在桌上叩了叩,伸手便朝那未做完的纸船伸了过去,五指一拢,纸船登时被揉成了一团,哪还能看出原本的模样。
“大人,无不知可是最烦别人碰他的东西了。”祸鼠愣了一瞬,连忙在她身后支支吾吾道,说到最后连声音都快没了,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
猫妖冷不丁说了一句,“无不知哪会缺这玩意,这定是……刻意放在这的。”
说完他还朝祸鼠看了一眼,生怕这祸鼠娘娘生气。
祸鼠用纸扇掩着脸,眼底笑意顿时没了,呢喃般低着声道:“就你机灵。”
“不错。”渚幽皱眉道。
渚幽将五指一展,掌心中那被揉作一团的船顿时被炎火淹没,那凤凰火一烧,纸船登时化作灰烬。
覆在船上的鬼气险些被烧得无影无踪,渚幽抬手从火中一揪,扯出了一抹鬼气来。
那鬼气寒冽非常,虽比不得长应在城中留下的龙息,但还是阴森森的。
这桌上全是这些阴森诡谲的玩意,若不是仔细些,还真未发现这船上竟留了讯息。
只见鬼气缭绕而起,忽在半空中凝成了数个笔迹朦胧的字——
“他要将妖族拉入万劫不复。”
猫妖错愕地看着,惊道:“他一个鬼,怎还忧心妖族死活,妖族避世已久,可都是奔着成仙去的,哪有这么好拉拢。”
“天真,无不知的亡妻可就是妖族的侍女。”祸鼠纸扇掩脸,摇头低笑了一声,“那位的胃口可真是大啊。”
“可、可……”猫妖眼眸转个不停,又道:“无不知留这个话是什么意思,他怕不是被劫走了,而是……”他话音一顿,把手横在了脖颈上,嘴一张又道:“噌。”
“无不知没这么容易死,他知道的可太多了,就算他想死,那位也不会放他泯灭。”祸鼠字斟句酌地开口,说完连忙抿唇一笑,也不知自己会不会一语成箴。
“但说无妨。”渚幽手一抬,将鬼气抹去,这字也随即化烟消散了。
祸鼠这才开口:“说起来,最早得知城中无缘无故有妖消失的,便是无不知,他那日找到我,问我有未见香楼里的一只小狐妖,我楼中散妖散魔数不胜数,一时半刻还真想不起有谁不见了。”
“无不知却分外执着,定要我将这人找出来,说要包她七日。”祸鼠吊人胃口一般,话音一顿,一双眼微微弯着,笑得媚里媚气的,慢腾腾又道:“当时半个城的妖魔都听闻此事,无不知什么鬼啊,那妖族侍女死后他可就未找过别人了,成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跟个黄花闺女一样,更别提出来包什么女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