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人,就是二十四年前,将宁真卖到江田村的人贩子团伙!
他们后续又卖来了一些人,那时候江偏以年纪还小,只见过他们几面,但年幼的孩子还是将这些人的脸牢牢记住,一刻都不敢忘。
该怎么做?
按照江偏以以往的性格,他除了自己解决,绝对不会寻求第二种解决方式。
但这次他罕见的犹豫了。
江偏以绝不可能放这些人一条生路,可如果亲自动手,那就跟以往的“杀人”性质完全不同。
以前他杀的是被“魑鬼”占据身体的非人。
可眼前这些中年男人,虽然身体里也寄宿了“魑鬼”,却还没有到完全被吞噬的地步。
如果亲手解决掉他们,林则知道真相,还会跟自己在一起吗?
满手鲜血、沾满罪恶的他,还配站在善良纯白的少年身边吗?
江偏以一张脸冷的如同石像雕塑,他站在原地沉默了许久,才动身回到家中。
男人刚进院子,阴沉沉的天就下起了大雨,哗啦啦的砸在柿子树叶上,将青色的小柿子浆洗的油光水滑。
余白抱着一只乖顺的大鹅,站在檐下。
“江哥!快看!鹅!”少年激动的欢呼,“我要吃铁锅炖大鹅!”
“从哪儿弄来的?”
从院子到屋檐,短短二十多步,男人的肩头就被雨水打湿了。
余白赶紧让开路,让他进到堂屋里。
江偏以把手里提着的一篮子野莓放在桌上,拿毛巾掸去头发和衣服上的水珠。
“我在路上看到一个大伯赶着一群鹅回家,就跟他买了一只,大伯还特意挑了一只最温顺的卖给我,你看你看,抱着都不叼人呢!”
“嘎嘎嘎——”
那只大白鹅像失去灵魂的木偶,任由少年摆弄。
江偏以看着他开心的模样,终于放下了什么。
他没必要为了那些人,脏了自己的手。
有些事情,交给警察处理会更好。
江偏以看着浑然不觉自己悲惨命运的大鹅,找来了一根麻绳,“先栓到树下,明天再处理。我现在有点事要出去一趟,外面下大雨,你伤口还没长好,不要乱跑,再摔了以后就真是个小瘸子了。”
余白垂头丧气:“噢。”
少年把鹅交给了男人,眼睁睁看着鹅宝被拴住脚,蔫头巴脑的蜷缩在柿子树下。
它旁边就是一堆杂物,杂物上伸出的木板,刚好可以给鹅宝挡去大半的风雨。但从香香软软的少年怀里,乔迁到这么一个环境恶劣的地方,鹅宝显而易见的不高兴了。
余白抱以同情的目光。
但很快,他就把铁锅炖大鹅抛在了脑后。
“这么大雨你要去哪,不能等明天去吗?”
江偏以回头,一把抱住了他人生中最后的温暖。
他不知道那些人贩子穿的人模狗样的过来,是为了什么,也不知道他们会在江田村待多久,但多年积压的仇恨,让江偏以无法再忍耐。
“我很快就回来。”
他又重复了一遍,“你不要出门,把门拴好,奶奶的房间也不要开。”
余白就笑,“知道啦!再说,奶奶的房间钥匙都是你保管的,我想开也开不了。”
两个人又抱了会儿,感受彼此的温度。江偏以出发时,被余白塞了把黑伞,颀长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雨幕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