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腹立马摆出架子,一声怒喝:“殿下面前,成何体统!”
“不是,不是。公主,侯爷回来了!”
手中赫然一顿,宜安凝眉逼问:“你说谁?!”
“侯爷,谢侯爷!”
天已然暗去,北苑此刻已是灯火通明,进出都是人。好似整个侯府的下人都在这里了。
夜色苍茫间,一身黑衣如疾风劲雨,闯入到这一片黑暗中。又拨开黑暗,直接朝那光亮处奔去。
一听到她提前发动,心如火烧般难受。没在预定的时刻发生,事情总难保不出乱子。而他的心,也就如同这四月的天气,阴晴不定,难以安抚。唯有尽快亲眼看到她,才能安心。
于是一切都乱了,匆匆交接手里的一切军务,以最快的马速赶来。该是半日的路程,被他心急如焚地缩减成了两个时辰。
身上的铠甲还没来得及换,隔了好几日都没修理的胡子满脸横布,熬红的双眼泄露出难掩的疲惫。而这一副周身乱糟糟却心急的模样,就这样毫无防备地让宜安公主看了个着。
“谢……”宜安方到产房的门口,就见那个期盼已久的身影如青松明月般地闯入她的眼帘。即便是那般的邋遢,在他的身上却又成了另一重风景,看得她如痴如醉。
可这一声谢侯爷还未喊出,人就已经从身边擦身而过,丝毫未曾注意到她肆意追逐的炽热目光。
仅留这一个谢字,尴尬的存在于空气中。浑身的冰凉袭来,彻底熄灭了她见他时的炽热。
就这么在乎么?连看都不曾看自己一眼!是我的长得差,还是身份不够!
宜安呆若木鸡地站在原地,看着那抹身影窜入产房,丝毫不带犹豫。即便下人们百般解释产房不宜男子进入。他都没管,执意要去。
难道他真的疼爱到不忌讳血光污秽么?
仿佛短短的一瞬,再次让宜安忐忑,甚至慌张。与之而来的是即刻想摧毁一切的恨意。
能不恨么?凭什么?那个叫秦妙的女人凭什么?!
纵使她千般嫉妒,万般愤怒,也无济于事。因为谢玘现在已趴在了一心想要守候的女人身边。
“阿暖……阿暖……”
眼前的女人仍闭着眼睛,额间的细发早已湿透,杂乱地贴在脸上。而那张小脸不知是因为疼痛还是什么别的原因,一阵红一阵白,看着让人心惊。
下人们再三赶谢玘出去,连守在一侧的谢薇都忍不住出声劝他。可只换来他一声暴怒。
“谁再让我出去,就自己给我滚出去!”
回身又握着秦妙的小手,不断地揉搓,不断地喊她的名字。因为稳婆说,秦妙虚弱得醒不过来,要身边的人多喊喊她,或许能醒地快一些。
“阿暖……是我啊……对不起,我来晚了。你睁开眼,看看我,好不好?”方才还在对着他人大吼的人,如今只剩下一声声难舍的呜咽和低泣。
谁又能想到,素来说一不二,沉默寡言的玉面阎罗,谢家侯爷,竟有如此柔情的一面。铁汉纵然豪迈,但柔情寸寸断肠。
在场的人,任谁都被他所感染,不忍心打扰。而一旁的耿直大夫,还是坚持地问了方才的那句:“侯爷,若真出了万一,保大还是保小?”
谢玘猛然回头,赤红的双眼不敢相信地不断睁大,如两束钢针想要穿透大夫的双眸。
“你说什么?你给我听好了,大小我都要保,一个都不许少?!”
大夫被他大声一呵,吓得腿脚发软,即刻就瘫在了地上。
谢薇赶紧让人扶起大夫,红着双眼对向谢玘:“大哥,你别误会。大夫也是好意。若是真的发生万一,我是说万一,也可能不会发生。但咱们也得有个准备不是?”
谢玘痛苦地一言不语,只是盯着床上的女子。
“我只要她。”
大夫不明白,看了眼谢薇。谢薇冲他解释:“保大。”
她的声音好轻,甚至有些发颤。但在场的人都听得一清二楚,心中更是五味杂陈。甚至于在门外的宜安,也被这一声保大给打蒙了。
他要保大?!那肚子里的可是双生子啊。女人没了可以再娶,可子嗣不该是更为重要么?再舍不得,再爱重,也不能这样啊……
她很想此刻就冲进去,对他大吼,你疯了么!
可她又有何立场,人家都不知道她此刻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