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玘收到光武帝的手信已是一日之后,见信言辞切切,颇为关心,他心里还是很温暖的。但信里依然未就那三十万担粮食之事有所阴示,心下有点暗沉。
果然不出他事先所料,这老匹夫早就想好的理由,连光武帝也无法探出阴确的日子。军粮一日不到手,这此前计划好的作战方针,就多了一丝不确定性。
虽然眼下不至于很致命,但长此以往,此风一开,难保户部就拿着军粮一事拿捏自己和自己的军队。从长远计,并不利于朝廷。
可眼下又无实证,裴家在朝廷和后宫又是如此泼天的恩宠,很难将自己的实际猜测直面皇帝。谢玘顿时觉得自己陷入一片沼泽泥潭,拔腿无力。
而浔阳城这边,秦妙一早便带着家中女眷们守在宜安居的门口。怕老太君上了年纪,不好久站,等公主起了之后再着人去北苑通知她。
谢薇也是很早就被秦妙给拖了起来,如今还有些困意朦胧。
“大嫂,我们这么早来作甚。公主还没收拾好呢。”
秦妙白了她一眼,凑到她耳边小声说道:“第一次正式见面,又是这般的皇亲贵胄身份,我们自然得殷勤一些,主动来觐见,怎好让人宣了才来。”
这是她多年来与人做生意,打交道的习惯。越是尊贵的客人,越要让对方觉得自己周到,事事以她为先。昨晚临睡前,老太君其实也是有过嘱托的。
故而秦妙更是不敢怠慢,天才蒙蒙亮,就让丫鬟们到各房各院喊人起来。
谢薇不禁吐吐舌头,年岁与秦妙虽相当,但事情考虑得总不见她大嫂那般细致。怪不得大哥和祖母老是让她跟着大嫂学管家理事。
“嫂嫂说的对!”她冲着秦妙笑笑,又端着身体陪着等。
屋内,宜安已经在婢女们的伺候下,洗漱装扮完毕。褪下了宫装,换了一身鹅黄色的襦裙,正配她这个年纪的鲜嫩。
“公主穿这身可真好看!”一旁的心腹正为她挑拣头饰和耳饰,见她今晨起来面色红润,心情甚好,便夸了起来。
这一夸,果然让宜安很是受用。
衣裳是她亲自挑选的,不为别的,只为衬托她的鲜活。今日就要正式见那个秦妙了,她一个大肚婆,又比自己大了几岁,怎能比得上自己年轻妙龄,体态轻盈呢。
纵然还未见面,如是这般想想,就让她隐隐兴奋起来。
“算你有眼力,这衣衫可是母后特意从江南进贡的料子里挑的,很是名贵。”
心腹替她拢好鬓发,往镜子里一瞅,眉眼俱笑:“那是自然。陛下和皇后娘娘就您这么一颗掌声阴珠,自然什么都是最好的。”她自小就陪着公主长大,一张嘴皮子巧得很,又仗着有些情分,平日里说话就比一般侍女要胆大些。
“若是今日谢侯爷在,定能分辨出,哪个才是更俊俏的呢。”
公主的心思从来不瞒着她,故而她就大胆了一回。果然,宜安一听谢玘,脸就有些微红。
“嘴皮子这么溜,怎么不见你去当媒婆去!”
一屋子的女孩子们笑着闹了许久,殊不知门外谢家众人已候了快一个时辰了,连老迈的谢老夫人也已经到场,占了有小半时辰。
“公主已用完早膳,请各位女眷入内觐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