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朝日一路上放倒了十几个家仆,劈开内院的大门,把刀架在生天目仁幸的脖子上时,那股翻滚的怒火仍然在燃烧着她的理智。
“他?还会回来吗?”生天目奈铃问道,黑白分明的清澈双眼倒映出两个猎鬼人青筋暴起的手。
朝日近乎愣愣地呆在原地,所有这个院子里奇怪的事情?像电影一般一帧一帧地在脑海里闪过去,时隔多年发给儿子的信,闭门不开的神社,骤然换新的仆人,内院里一片狼藉的地面和外墙,……
最后定格在她问生天目想不想回去的时候,少年轻轻的应答。
——“嗯。”
有那么一个瞬间她完全没有办法好好地思考这些事情?,她看着眼前的红墙碧瓦,觉得它们非常陌生。
“你?知道这位月彦先生是什么时候到你家的吗?”
不死川实弥听不出情绪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
“我……我不记得了哎,”黑发小女孩歪着头想了一会:“母亲不让我们靠近月彦先生,天星哥哥来之前他?就在了,好像以前还来过一次?上个月御发神社换新巫女的时候。”
“那那天晚上奈铃有听到什么声音吗?”
小女孩摇了摇头,她是个脾气很好的孩子,被骤然抓着问了许多问题也并没有不耐烦,问什么答什么,希望朝日和不死川能看在她比较乖的份上带她去找生天目:“晚上母亲让我去外院找玉子姐姐睡了,到现在都不准我进?内院。”
“好,谢谢你?。”朝日把礼盒里剩下的点心都放进她怀里:“去玩吧。”
接下来的半句话朝日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说出来的:“等我们找到你哥哥,会告诉他?你?想他了的。”
这大概是很喜欢她的意思,奈铃有一点放下心来,严肃地对朝日眨了眨眼睛:“放心吧姐姐,我不会告诉别人你?们偷跑进?来了,趁着没到晚上大门还没锁死赶紧走吧。”
……她都看见了啊。朝日沉默着点点头,努力挤出一个微笑。
“嗯,谢谢你?,”她轻声说,握紧了手上的刀:“但是不用啦。”
“别乱来朝日,现在还不清楚情?况。”
不死川实弥实在是没有想到有一天居
然轮得上怒火中烧的自己拦着朝日,但现在她的状态看起来实在是太不对劲了。
“我知道,前辈。”少女平静地看着前方,把不死川搭在她肩上的手轻柔地拂了下去。像是一直以来就被她压抑在身体深处的某种东西,终于在无意识中忍无可忍地崩断了弦。
然后她拎着刀直接从藏身的地方走了出去,在短工们震惊的目光中一刀砍在内院的大门上。
“我有一个了解情况的好办法。”
接下来的事情?像是在梦游一样,因为过大的动作幅度而重新断掉了几根的骨头,人群嘈杂的呼喊,不死川实弥从拽着她到走在她前面的转变……都像是隔了一层纱模模糊糊地过去了,直到女人鲜红的血珠顺着太刀银白刀锋落在地上时,朝日才短暂地从那种宛如溺水一般难以抑制的愤怒和害怕中喘过?了一口气。
生天目仁幸是个很体面的女人。
这位上届的巫女身上还保留着神职人员的距离感,即使头发中已经夹杂着银丝,依旧一丝不苟地梳成了最端正的样子。生天目天星和她有五分像,只不过?因为骨子里的气?质而显得更柔和,当朝日见到了他?母亲,才突然意识到生天目的长相可以给人多大压力。
浸血的刀尖抵着她的脖子,生天目现任家主抬起眼,平静地看向这个像一阵暴风一般卷进屋子的姑娘。
“你?就是朝日,对吧?”
和朝日在生天目家见到的所有人一样,这位神官家族的家主自己,身上也没有一丝灵力。
“对,我是朝日。您有什么想要告诉我的吗?”
“他?变成鬼了。”
膝丸从手中脱落的时候发出了极其清脆的一声响。
女孩强压着的冷静神色伴随着这一声响凝固在她脸上,四分五裂,哗啦啦地掉了下来。
“……他怎么了?”
“他?变成鬼了。”生天目仁幸眉宇间刻着深深的疲倦,她又回答了一遍:“我已经送信给你?们鬼杀队的分部了,你?们的主公现在应该刚接到消息。”
接下来她说的话朝日完全没有听懂:“看在他从前在鬼杀队工作过?的份上,请你们在尽早杀死他之后,把他?的遗物送回到生天目家。”
看在……工作…
…的份上?
尽快杀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