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一路奔驰,老太太坐在里面东歪西倒。阿宁怕她不适,善意解释为了摆脱贼人,只能先委屈了老太太。
老太太表示理解,她不知道对方是谁,又因何而来,最好的办法就是逃离此处,事后再慢慢调查。
马车飞驰了许久,久到老太太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晕倒之前,老太太还在想,最近每日都喝肖大夫开的药,她的晕厥之症还是控制不住。看来,这具身体快不行了,她得加快节奏,赶紧完成老祖宗交代的任务。
等老太太再度醒来时,已经不在马车上了。
她躺在床上,倒是一处古色古香的屋子,但周围的摆设却与她的屋子截然不同。四周静悄悄,隐约间还有些摇摇晃晃。
这里不是胡家,是哪里?
老太太想要起身,却发现自己虚弱得厉害,身体像不受控制似的黏在床上,她好不容易抬起手来,却犹如千斤重,压得老太太赶紧将手放下。
头晕,口干,还浑身发疼。
起又起不来,老太太想叫人,又发现自己的嗓子也像黏在一起,发出的声音和蚊子似的。
“来,来人!”
老太太使出浑身力气高喊了几声,寂静的空间终于有了声音。
“侯爷,您醒了?”
阿宁从外面走了进来,手里还拿着一个托盘,上面放着茶点。
见到阿宁,老太太才松了口气。
好不容易发出的声音耗费了她的力气,她虚弱地从阿宁点点头,勉强撑起精神问他们这是在哪儿?那些贼人追来了没有?
阿宁小心地将老太太扶起来,给她背后垫了枕头,老太太还是虚虚弱弱,坐着都费劲。
“我们行至半路,那群贼人就追来了。迫不得已之下,我只好舍弃马车,背着您逃命。幸好遇到了去往临安府的船,咱们上了船,那些贼人便追不上了。”
阿宁细细讲述路上的遭遇,那些群贼人就认准了老太太,他们的突破包围圈,贼人也紧随其后。若不是阿宁当机立断舍弃马车,他们就被贼人抓住了。
那时老太太昏迷,单靠阿宁自己的力量无法回村,暗处还有贼人尾随。他在码头看到去往临安的船只,便想着先逃到临安府。只要摆脱了贼人,他们就有救了。
阿宁忐忑不安,他怕老太太怪他自作主张。
本来现在农忙就不得空闲,他反倒带着老太太离开,去了临安,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
老太太看出了他的不安,“你做得很好。”
老太太努力冲阿宁笑了下,在生命面前,其他任何事情都要让路。此去临安能保下性命,一切值得。
阿宁不是个过于纠结的人,既然老太太说没问题,他也就没问题。
有了阿宁的陪伴,老太太的船上生活并不无聊。阿宁找来许多奇人异事,还专门雇了个人讲给老太太听。
但可惜的是,船上并无大夫,老太太的虚弱之症一直没能消除。阿宁为此极为担忧,已经到了夜不能寐的地步,还得老太太反过来安慰他,不过是老年病罢了。
老太太对自己的情况还算了解,她的身体一日一日衰弱,以前还有肖大夫的药做支撑,现在船上没有大夫,更没有药,现在还只是虚弱,她怕时间久了连话都说不出来。
但这些就不必告诉阿宁了,平白让他担心。
随着时间的推移,老太太不但身体虚弱,还多了嗜睡的毛病。一天有八个时辰都在睡觉,船行进了许久,对她而言才过去几个时辰罢了。
看着阿宁越发担忧的目光,老太太也无能为力。她不知道自己的身体还能撑多久,趁着还能思考,她将自己遗产做了整理,阿宁是唯一的见证人。
财帛动人心,胡家越来越有钱,但若没有她压着,每个人的小心思又会冒出来。到那时只怕消亡得更快。
老太太不想看到自己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局面一朝瓦解,她要将自己所有遗产捐献给官家,只求能保住胡家一家老小的长久平安。
她手中不但掌握着“双季稻”技术,还有大棚、化肥、农药、酒精……她相信,有这些技术在,官家便是为了脸面也不会置胡家人于死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