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殿下,就是您入城那一日,不少城内的儒生在您车队边上高喊独尊儒术,年轻人做事冲动,许是冲撞了太子殿下,还请殿下法外开恩。”
“孔先生,您这话就不对了。”
杨广的面色当即严肃了起来,接着说:“您这话说的就像是我命令崔太守去将人抓了似的,我送孔先生古籍孤本是敬重先生,没想到先生却想我是如此这般,还以为先生是上门来与我相会的,拖着病重的身子也得和先生见面,没想到先生是来兴师问罪的?”
听到杨广的语气瞬间转重,孔博望一时间却没办法了,他擅长以礼压人,但是现在杨广拖着病重的身体,自己说什么好似都错了一般
“太子殿下莫要误会,老朽绝无兴师问罪的想法,只是现在曲阜城内如此多的儒生被抓,家家户户担心的很,还请殿下去劝劝崔太守。”
杨广依旧脸上带着微微的怒气:“崔太守是一郡太守,难道他会玩忽职守,随便抓人吗?既然是抓了人想来是有什么违法乱纪的事,我不好插手。”
“太子殿下,这些年轻的儒生们都是知礼的年轻人,只是抒发一下自己的内心的想法,还请殿下多宽宥。”
“孔老先生似乎就是认定了,就是孤要对这群年轻的儒生动手,是孤要抓他们下大狱,是孤要他们死?”
孔博望这一辈子见过许多人,其中自然不乏人中龙凤,世间枭雄,但是在杨广的面前他似乎第一次感受到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这种压迫感不是那种身居高位的压迫感,而是一种难以名状的违和感。
给孔博望一种感觉。
眼前的男人真敢为天下之大不韪之事。
世上凡身居高位者,总是在意名声的,可杨广给了孔博望那种随时会和你掀桌子的感觉。
人多是如此的,若和你好好说话讲道理,有些人是听不进去的,他只管自己的想法,自己的道理,但是此时你若说要掀桌子了,并且随时有掀桌子的实力,他大抵是会坐下来和你好好讲道理的。
“太子殿下,老朽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希望太子殿下为了这群年轻的后生们想想,他们都是十几年寒窗苦读的少年郎,都有报国之志,将来可做朝廷栋梁之才,不应当因为近来的事情就被抓到大狱中,殿下您下令将之放出来,也是一桩美事。”
“孔先生,您似乎是真将王法当儿戏了,似乎就是想要孤随口一言放人就放人,不必查证为了抓人,不必查证是否可以放人了?”
孔博望见杨广死活不松口,只得缓缓的跪了下去。
王义眼疾手快的将他扶住了:“孔老先生,怎么好好的说跪就跪了,您可是泰斗,可不能跪。”
孔博望依旧要跪,但是王义死死的拉住了他,就是不让他跪下。
他跪下是求情吗?不!
他清楚的很,他跪下是胁迫杨广不得不屈服妥协,他非常清楚自己的分量,也非常清楚如何利用这种分量。
一旦被冠上不尊老等等名声,杨广的名声就会被其所累。
孔博望和王义拉扯之时,杨广的声音传来:“孔老先生,我可否问您一个问题?”
“太子殿下请问。”
“老先生,既然您说是孤抓的那群学子,您觉得是因为他们拦着我的马车我怀恨在心,那您觉得他们为什么要拦着我的马车,高喊罢黜百家独尊儒术。”
“这个问题我非常的好奇,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孔博望回答的很圆滑:“太子殿下,老朽并不觉得您怀恨在心,只是求您大人有大量,帮上儒生们一把。”
“孔老先生,您没有回答我刚才的主要问题,他们为什么要拦着我的马车,高喊罢黜百家独尊儒术?”
孔博望看着杨广的面庞,知道这个问题自己不回答,杨广不会罢休了。
“既是儒生,自当为自己的学问谋一席之地,殿下总得容得他人说话不是,他们做事冲动了些,许是认为现在学堂之中礼数全乱,不尊儒学,所以才出此下策,还望殿下理解。”
杨广一脸的疑问:“理解?我不理解,怎么你说儒家学问要一席之地,孤得理解你们的僭越,你们的阻拦,但是你们听听你们喊的是什么,罢黜百家独尊儒术,是要将其他的学问都给排除了,好似不给人一席之地的是你们吧。”
说到这些事情,孔博望有着丰富经验:“儒学是治国之学……”
但是还不等他开始长篇大论,杨广就直接打断了他。
厚重的声音宛如浊龙低吟。
“儒学很好,独尊?”
“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