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姗姗来迟的师叔萧无罄,和屁颠屁颠跟在他身后的狼崽十七。
“嗷嗷。”一见谢归途,那狼崽便从喉咙里挤出了两声开心的叫唤。
()它似乎是担心谢归途饿着,特意叼来了一只两眼翻白的胖老鼠,“啪”地扔在他脚下,还洋洋得意地摇着尾巴,仿佛是说:闭关怎么能忘了带食物呢!要是没有本王,你可就要饿死啦!
谢归途瞥了一眼,无奈地摇头,低声道:“笨狗。”
狼崽的尾巴摇的更起劲了。
从前它每次凑过来,想舔舔谢归途,谢归途都对它只说这两个字。久而久之,它就以为“笨狗”这两个字是自己的名字了。旁人喊它“十七”它都不理不睬,只有喊它“笨狗”,它才会高兴地回应。
“啊呀,除了这破酒壶,师叔好像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了。”
师叔晃了晃腰间布满裂纹的酒葫芦,懒散地挠了挠脖子,“料想你也不会要……这样吧,等你出关的时候再来找我,到时师叔再给你一样东西。”
“好,那就多谢师叔了。”谢归途虽是这样应下了,但他对师叔究竟会给他什么,并不敢抱有期待。
或许是一壶美酒,又或许是“余音绕梁丸”之类稀奇古怪的炼丹产物。
师娘萧夫人轻轻挽起了谢归途的手,像每一个儿l女即将远行的母亲那般,叮嘱了谢归途许多,最后才依依不舍地松了手。
而相比之下,萧无涯的话就少了许多。他只是拍了拍谢归途的肩膀,道:
“闭关七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
“兰玉,你只管静心修炼,其他的事都不必挂怀,一切有师父在。”
萧无涯说这话的语气,与平常无异,可谢归途却听得鼻子一酸。
前世,在他出关后,北斗剑派已是一片狼藉,尸横遍地。
长老弟子死伤无数,师父师娘也双双殒命,可唯独他的闭关之所被保护得严严实实,没有受到半分波及。
谢归途强压下心头的颤动,依依不舍地回过头,与北斗剑派的所有人道别:
“师父,师娘,长老,师弟,师妹们,就送到这里吧。”
“来年再见。”
谢归途闭关的地方是后山的一处山洞,被众多的毛竹和灌木掩映着,极为隐蔽。
带路的弟子拨开灌木,替他开好了路,扭头恭敬道:“首席师兄,请吧。”
谢归途望着那漆黑幽深的洞口,“嗯”了一声。
随后,他回过头去,最后看了一眼外面的风景。
依旧是大雪纷飞。
他想起了自己初见楚风临时的情景。
那个捡来的男孩连个像样的名字都没有,唯有随身的玉笛吊坠上刻有一个楚字。
“你真的没有名字吗?”
男孩沉默地低下头,还是没有吭声。
“罢了。北域有些地方的风俗,甚至要等孩子十多岁才取名。”
看他缄默的样子,萧无涯挥挥手道。
“师父是个舞刀弄剑的粗人,想不出什么新鲜的好词句来。兰玉,你替他取一个吧。”
这时清风穿堂拂过,吹动了屋檐角悬着的驱邪铃,掀起一阵带有玉簪花香的清脆涟漪。
谢归途深深地望着那孩子,思忖了片刻,道:
“踏月而行,乘风而临。”
“风临二字,你觉得如何?”
(第一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