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拔六千五百米。
林之言一觉醒来,发现自己的情况糟糕得可怕,浑身发烫,她哆哆嗦嗦地起了床,浑浑沌沌地收拾了一下,拍打了一下帐篷,外边传出轰隆隆的声音,是帐篷上的雪块滚落到地面了。
她翻出药,合着没烧开的雪水一起吞下去。
五脏六腑似乎都移了位置,很痛,林之言没忍住弯下腰呻、吟了两声。
她在原地喘气,双眸暗沉,似乎一点光亮都透不进去。
啊。。。该启程了,要去叫醒克里斯提娜了。
林之言抿了抿嘴,努力压下浑身叫嚣着的痛楚,小心翼翼地踏进帐篷推了推克里斯提娜。
没有动静。
林之言又推了两下,沙哑的声音就像是被刀子割开喉咙,刺耳得很。
说一个字,就要呼好几口气。
“克里斯。。。你好些了吗?”
这几天两人的状态都很糟糕,林之言间对方还是没有回应,呼着热气将对方的身子翻过来,脱下手套,用异常冰冷的手触碰对方的脸颊。
好冷,就像是碰到了冰雕一样。
林之言的睫毛颤抖了一下,身体里那股热到处流窜,烧得她大脑无法思考,可外边又太冷,让她哆嗦个不停。
她凑近对方,不断地喊:“克里斯。。。克里斯。。。”
可无论她怎么喊,对方都没有睁开眼,也没有一丝的动静。
外边又传来令人惊惧的呼啸声,好似下一秒就要被吞噬了。
林之言看着克里斯提娜紧闭的双眸,才迟迟地记起了一件事。
她已经死了。
昨天半夜,无论林之言做什么都无法阻止她闭上双眼。
那一刻,她无比痛恨无线电,无比痛恨自己,可无论是她发疯一样紧紧抱住对方,还是拿氧气面罩让对方用,都只是无用功。
这一天,她在日记本写下了两行字。
克里斯提娜走了。
我一定要登上去。
半晌。
林之言干涩的双眼漫上了湿润,一滴泪珠从眼角滚落而下。
单薄的脊背微微弓起,不断颤抖着。
呜咽的声音从喉咙断断续续地溢出来,林之言伏在克里斯提娜的身上哭泣,悲鸣。
海拔七千米。
林之言倒下了。
她倒在雪地上,许久未动,就像是化作了一个雕塑。
从天上降下的雪花渐渐覆盖在她身上,将她橙黄色的保暖外套逐渐掩盖。
盘旋在山峰的飞鹰一早就盯上了这只猎物,发现她没有再动弹后,纷纷俯冲而去。
在一片龙吟虎啸中,伏在雪面上的人忽然动了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