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个带伤,飞骑而来。
跑在最前面的是马云,而与他同乘一骑的,正是权妃。
马云飞身下马,扑通一声跪倒在圣驾之前。
不用一语,朱棣仿佛全然明白了。
“奴才该死,圣上的车辇,军粮辎重,都没有保住!”马云面上是难掩的沉痛,是的,不管这其间自己是否经历生死,搭上了多少条兄弟的性命,而在君王面前,汇报的,首先是结果。
结果,在很多时候,让你的过程苍白如雪,一文不值。
朱棣的目光中带着苍凉与忧虑:“车辇毁了,还可以再造,军粮留给他们,真让朕切齿难安!”
“万岁,那些粮草,在奴才突围前,已然放火燃成灰烬。奴才知道万岁所忧,故绝不能给他们留下半粒粮食!”
朱棣点了点头,目光扫过马云,看了看他身后的队伍。
所有的人都带着伤,在见到他的那一瞬就下马跪倒行礼。
只有她,他的权妃,目光痴痴的,一直呆呆地坐在马上,直到看到朱棣望着自己,才眼圈一红,成串的泪水抑制不住地流淌下来。
说不出的娇怯可怜,朱棣走上去,一把将她从马上抱下,拉在怀里,用手轻抚着她的背:“好了,没事了!”
只此一句,那态度凝重得让她感动,经历了生死的考验,她才真正意识到,当自己面临死亡时,她心中想的,念的,究竟是谁。
把头深埋在他的怀里,再也不愿起身。
朱瞻基冷冷地看着眼前的一幕,双手微微攥拳,看到了权妃,却为何看不到若微?为什么马云没有把她一起带来?
他不能相信,也不敢相信。
当他的目光像一道冷箭射向马云的时候,马云面上微微黯然,朱瞻基一步一步缓缓走到马云面前,只是冷冷地看着他,那眼神儿让马云有些胆颤,十三岁的皇太孙的目光怎么与天子的目光那样相似,一般的雷厉,一样的吓人。
马云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小的物件,双手捧着,高高举过头顶。
瞻基目光一扫,顿时如同被雷击一般。
那闪烁着淡淡莹光的珍珠耳坠,这是她的。
是若微妹妹的。
朱瞻基的眼中蓄满了泪水,心中如锥刺般难抑的疼痛。
他甚至不敢伸手去接,微微愣过之后,他撇下众人,疯了似地掉头就跑,不知要跑向哪儿,只是一味地被一口气顶着,飞奔而去。
此情此景,让权妃失声痛哭。
马云也深深低下了头。
“哭什么?这样的经历,对于瞻基来说正是最好的磨砺!”朱棣沉着脸。
马云低声问道:“万岁,长孙殿下,是否要紧?”
“随他去吧,跑一阵,哭一场,也就过去了!”朱棣立即宣布在此处扎营。
营帐之内,听马云将当日情形细细讲来,朱棣气愤难平,想不到征战一生,却忘了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道理,这边刚把鞑靼打的落花流水,那边瓦剌又开始挑衅,野蛮的蒙古人真真可恶!
狼子野心!
朱棣面色阴沉,冷得怕人。
马云立在帐中,大气也不敢喘。
过了半晌之后,才说道:“你说当时是那个若微丫头提醒你,要分路出击,冲出重围给朕来报信的?”
“正是!”马云点了点头。
“也是她提醒要毁去粮草的?”朱棣又问,脸上是有些难以置信的表情。
“是,正是若微姑娘提醒,说若留有大批粮草在此,怕瓦剌会以大本营为基地,诱皇上深入而歼之。若是没有了粮草,他们原本就是偷袭,自然没带多少供给,就是想在此设伏,也撑不了几日。她还说……”
“还说什么?”朱棣紧紧追问。
“说娘娘的安危,抵不上突围给万岁报信。提醒在下,关键时不要愚忠,要断然取舍!”马云说到最后,满面憾色,再一次深深垂下了头。
大帐里一片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