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明白!”段峰用一种俏皮的、貌似恭顺其实狡猾的腔调回答道,“不过在下也有不明之处!”
“……讲!”
“队长,我认为,沿河构筑工事根本没有必要!”
“……胡闹!”孟占山心中本能一颜,吼了一声,“你小子想清楚再说!”一个意念油然浮上孟占山脑海:这小子想偷懒!
“队长,我没胡闹!”段峰争辩道。听得出来,这小子非但不为他的偷懒而感到内疚,相反还异常执着,“队长,我从小在这片长大,对这一带很熟悉,眼前的巨流河宽余米,深二、三米,河上又无船,想要过河,只能通过我这里控制的铁路桥!嘿嘿,不是我夸口,我一个团守在这里,他廖耀湘纵有十万人马也过不来一个!”
“少吹牛!”
“我说队长,你是知道的,我很少吹牛。最近咱连打胜仗,补充了很多俘虏兵,我一个团都有五千多人了。此桥既可以用火力封锁,又可以在必要时炸毁。嘿嘿,我已命人往桥中布满炸药,老子一不高兴,就轰隆一声。”段峰轻笑一声,“嘿嘿,让他廖耀湘望桥兴叹!”
“你敢保证此河就没有可以徒步涉过的地方?”孟占山松一口气,语调仍是严厉的。他已从段峰的话中窥到了一些关键,却仍不敢相信!
“我敢保证!”段峰很干脆地回答,语气也变得异常严肃,“我老家就在附近,这条河我闭着眼都知道深浅……队长,你放心,最浅处也有两米多深,而且河底有大量淤泥!就算有个把游过去,也早冻成冰棍了!”
孟占山沉默了……
如此说来,构筑高强度的工事实属没必要。
更关键的是,这么多人,这么多部队都跑去守一座桥,又有点浪费。
再说了,也施展不开呀。
“段峰,你小子听着,暂时不要跟别人乱说……这事很重要,我要好好考虑考虑!”
“是!明白!”段峰立即明白了孟占山话中的含意。
放下电话,孟占山的一颗心高高悬起,大脑开始紧张地运作。
已是黄昏时分,太阳在西边悬得很低,仿佛受到了河水的引力,眼看就要掉进河里。
孟占山扯开胸前的扣子,一路走向河滩,任河风嗖嗖吹进胸口……
说实话,他完全同意段峰的说法,这里只要放几千人马,必要时炸桥,就能完全堵住敌人的退路。
可是,如此一来,他的大部队怎么办?窝在这儿完全失去了意义。
而且,万一廖兵团还没到此就被……
我勒个去!
那,那,那……那也太憋屈了。
前面的仗没赶上,大伙本就意见一箩筐。原以为这次捞到大仗了,万一再狗咬尿泡——空欢喜一场,大伙还不吐了血?
等等!他的脑子里突然电光火石般一闪——
如此这般,倒不失为一个机会!
上级不是先派我们迂回到海城,拦截沈阳之敌逃营口,后来又改派我们到此堵截廖兵团回沈阳。
目前情况下,只要在这里放他个几千人马,必要时炸桥,堵截廖兵团退沈阳应该没有问题。
如此一来,我何不将主力部队渡过浑河,向沈阳进军!
此念头一出,他觉得自己的小心脏像鱼漂子似的猛地往上一冲,胸口一阵紧抽。“警卫员!警卫员!”孟占山大吼。“有!”小王颠颠地小跑着过来,叫了一声,“首长!”
“赶快通知团以上干部开会!”
“是!”
一袋烟的功夫,几个团干部纷纷赶来,大家兴致勃勃地向孟占山汇报着布防情况。
很快的,在孟占山的召唤下,大家聚集在行军桌前,借着夕阳看向地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