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行忙问道:“动静很大?”留在山外的人都能看到吗?
“你已昏睡了整整两日,自是不知,不光京城来人,附近的不少山民也已找到了这里。”宁沐缓慢地解释:“只怕整个中原的人都看到了那日的异象。”
缘行忧愁的叹道:“此地不能久留了,否则人会越来越多,但愿别出乱子才好。”
“我已同其余人商量过了,天师道与云岩寺再候些日子,帮助本地官府维持秩序,应当无碍。”宁沐横了师弟一眼,哼道:“这时候了,还想着旁的,你还是多考虑一下自己吧。”
缘行没有做出回答,而是接了善果递到眼前的大碗,皱着眉头将里面散发着刺鼻气味儿的药汤灌进嘴里,良久后才短促的出了口气。
缓了缓,他轻描淡写般说道:“师兄是否忘了我并非单纯的武者,而是一名僧人?神通术法和武功绝学对修行之人来乃是外物。若太过在乎这些,一生终将被其所累。舍了不是正好?”说到这里,面前又多了一大碗清粥,他端在手里,笑着用下巴点了点一旁的善果:“你看,善果便明白这个道理。”
“你没的只是武功么?”宁沐横了眼已开始喝粥的缘行,又将视线投到低头默不作声的善果身上,冷哼道:“所以我只是个俗人,而你们却成了高僧。”说罢,他起身,头也不回的几步出了屋子。
缘行无奈的摇摇头,继续对付碗里的粥,只是,刚喝过药,现在香甜的白米粥进了嘴里,竟也是苦的。
旁边的善果看他又皱了眉,才发现自己将准备给师叔漱口的清水忘得干净,忙端着水碗送过去,却被拒绝了。
缘行将粥几口喝了,才将碗放到一旁的小桌上。瞥了眼神色郁郁的善果,笑了笑:“心无物欲即空海,座有琴书成丹丘。善果,何必烦恼呢?”这时又感觉累了,他便没再理会师侄,而是将自己的身体重新放平,嘴中念诵着一大段的内容,声音却越来越小。
后者一呆,凑上前去,才勉强听到他念的内容:“……所行非常,谓兴衰法。夫生辄死,此灭为乐……常者皆尽,高者亦堕……”到这里便停了,缘行已经合上了眼睛,再次沉沉睡去。
善果从他身上挪开目光,收拢好空碗后,他轻声接了一句:“合会有离,生者有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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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来时走的陆路不同,回去乘黄河上的船,很快便到了开封。
早有传旨的太监在码头上守候,缘行却对朝廷的封赏及国师的任命文书概不接受,更不愿回京。
京师来人明显得到了皇帝的授意,见他拒绝也没勉强,只是代皇帝好生安抚夸赞了一番,最后与殷公公汇合到一起,揣着缘行早已准备好的奏折回去复命了。
在城内租了个幽静的小院,宁沐便开始上下奔走,通过各种关系请来附近最有名望的大夫给缘行号脉。
只是,这些名医在诊治过后,尽皆摇头,望着缘行的目光满满都是同情。使得宁沐脸色越来越黑,善果面上也挂了忧色。
唯有缘行似乎早知结果,言行一如往常,同没事人一般。
“我看你还不如当那个国师呢,想来宫中的御医会比这些庸医强一些。”
这日午后,宁沐送走最后一批大夫,径自到了缘行的客房,抱怨着说道。
缘行正捧着本书看得津津有味,闻言瞧向师兄,之前还一口一句大夫、圣手的称呼着,回头就骂人家是庸医。这也太过实际了一些。
“且让我清净两年吧。”他笑着说,之后任对方如何苦劝,死活不愿到京城去。
宁沐见他无动于衷,唯有冲善果打眼色。可后者也是无奈摇头,那意思很明显,您这个当师兄的都劝不了,何况自己这个晚辈呢?
又过了几日,缘行只脸上还残存些病态,行动已然如常,再不是之前那般昏昏欲睡了。
便再呆不住,催着要回乌头山。宁沐两人拗不过他,只能依着了。
于是,由宁家下人驾驶着马车,几人黎明出发,直奔青州天禅寺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