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辂童叟无欺,当天又给开封写了封信,说云家人十分可恶,爹娘卖了女儿一次,哥哥又想卖女儿一次,着实叫人痛心。
要是爹娘不那么贪心,把女儿送去当个丫鬟什么的,好歹签的是活契,不至于要女儿出去卖唱为生。即便文人雅客把云想这些名伎吹得再高,旁人提起来还是觉得她们沦落风尘,比不得那些良家女子。
听云想说,爹娘当初卖了她,就是为了给她哥哥娶妻。
到嫂嫂连生两个女儿,两个都没留在身边,不是被卖了就是被送去当丫鬟了。摊上这么一个丈夫,她嫂嫂也是个可怜人!
苏辂一五一十地在信中把这些事感慨了一遍,派人送回开封给张菀柔。
县里每天都有人会往开封走,苏辂与张菀柔送信也方便,基本每两三天就会写一封信。
到傍晚时分,张菀柔就拿到了苏辂的信。她最近挺忙,文澜阁那边新招了不少小丫鬟,她先为她们请了女先生,又去旁听过她们上课,只觉这些孩子个顶个的乖巧。
再仔细询问,才知晓她们家中条件都不好,各有各的苦。
来到文澜阁虽然要干活,可是有新衣服穿,有饱饭吃,她们心里都高兴得很。
等听说主家让女先生给她们上课,她们更是欣喜不已。要知道就连她们家的男孩儿,都不一定有机会上学,何况她们这些从小连新衣服都没穿过,只能捡别人旧衣裳缝缝改改的女孩子!
这样的好日子,她们做梦都想不到。
怪不得牙人都说这是个顶好顶好的差使。
她们比谁都庆幸自己能被选来文澜阁做事。
张菀柔自小被娇养着长大,手上从不缺钱,家中更是父慈母爱,长辈们对她关怀备至不说,哥哥们也待她如珠似玉。她虽不至于不谙世事,却也从未想过很多触手可及的东西对这些小丫鬟而言那么地珍贵与遥远。
因着见识了这些事,张菀柔对文澜阁诸事便格外上心。
前些天知晓云想去了中牟县,张菀柔心里还有些闷闷的,她到底是个十来岁的女孩儿,得知未婚夫身边出现了这么一个如花似玉、久经欢场的美貌姑娘,心里自然忍不住泛酸。
不过张菀柔也知道苏辂的秉性,并没有连夜坐船去中牟县找苏辂问明情况。
今日收到苏辂的信,得知了云想的遭遇,张菀柔不由一阵叹惋。
都说天下无不是的父母,可事实证明许多父母连卖儿鬻女的事情都做得出来!
这还是太平年岁,要是换了荒年灾年,他们怕不是连易子而食的事都会去做。
张菀柔对云想的戒备与酸意全没了,反倒写信让苏辂善待云想,别让她再被她兄长纠缠。
苏辂收到这封回信,特意拿给小翠看,让小翠悄悄他张妹妹多大度。
小翠知晓了云想兄长的闹剧,早已不再对云想心存芥蒂。
云想的遭遇让她想起了当年的自己。
当年她那个畜生爹亲手把她娘送到富贾榻上,害她娘不堪受辱投水自杀。
她本以为云想长得这么好看,她家人应当会对她好些,没想到畜生就是畜生,根本不会干人事!
都是可怜人,还是让她们家郎君多看顾一二吧!>br>
苏辂不清楚小翠心里头那么多弯弯绕绕,他炫耀完他张妹妹的通情达理,又把其他信件挨个拆开看,最后才去拆赵仲鍼的来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