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场上,风雪飘零。
比起战争的残酷,这里的严寒或许更让人难以接受。事实上,若不是这些将士们都已习惯了这样残酷的天气的话,战场上面的局势说不定又会发生极大的变化,所以这也就是其余的军队都无法承担抵御魔教以及整个雪原厄斯的原因。对于他们来说,这样的天气状况之下还能够保证先前制定的策略照旧,也就只有林家黑骑可以做到了,他们是绝对无法承担得起这份任务的。所以,虽然许多人都心里面对林家现在的地位有所妒忌,但是谁都无法否认林家确实是帮着帝国揽下了一个麻烦。
感受到面前的汹涌剑气之后,吴良的心中顿时出现了一个念头,那就是这家伙怎么境界涨得这么快?!水涨船高得不留痕迹。之前只是听闻他与安引年对战过一场,而且全身而退。那件事情可以说是让整个雪原厄斯都知晓了林葬天的厉害,虽然那个时候她就已经对他的境界有所猜测了,但是目前来看,她觉得自己还是低估了他的可怕程度。
吴良一袭黑衣猎猎作响,像是要被剑气席卷起来的风给撕烂了一般。
她额前的发被吹开,露出了白皙的额头,一双眉眼清晰地展现在林葬天的眼中,充满着野心的一双眸子紧紧地盯着林葬天。她眼角的余光看到那些汹涌的金色剑气如潮水一般的向着自己的身后涌去,如此汹涌,又如此平静,仿佛在酝酿着什么超乎自己所想的事情,但耳边的马蹄声和武器交错的声音让她实在是无暇关心这些琐碎细致的问题,光是应付面前这位的气势就已经够她专心一致了。
“久闻大名。”吴良半真半假地说道。不算是昧着良心,因为事实确实如此,只是面对着林葬天说出这句话,还是难免有些言不由衷。
“哦?”林葬天绕过她的颈部,望向吴良身后赶来的安命,以及她们身后的、位于大军之中的炮车之类的攻城之物,虽然林家这边也有那些东西,但是因为路途遥远的缘故,所以导致帝国内虽然有着很多的来自公孙家族的东西,但是西北这边就要少了很多,这回带过来的东西也不是很多,不过比起魔教所带的东西而言,应该还是能够应付的。
林葬天挑了下眉,剑尖微微偏移,指向了站在他面前的吴良。对于他们这个境界的人而言,在战场之中对峙其实要更危险一些,但是同时也是他们的自由所在,随便他们怎么乱来都不会有什么事情,因为这个战场的空间对于他们而言确实是足够的大,所以任凭他们如何也不会造成什么无法挽回的后果。
两个人几乎是下意识就出手了。
在眼神交汇的一刹那,两人二话没说,几乎同时出手。
战场上只听闻一声巨大的响声,然后便看到一黑一白,颜色各异的两道剑光撞在了一起,迸发出无限的强光,震动得空气都在颤抖,连天上的落雪都仿佛停止了一般,静止在了半空,而远观身后的那片“金色海潮”,则是无声般的掀起了“巨浪”,朝着每一个人盖了过去,像是要合上一本厚重的书本一般,不带一丝拖泥带水的。
一个眨眼的时间里面,两人便已经交手了数次。
空中的一切都变得荡然一空,就连天上的云仿佛都受到了波及,开始缓缓地散开。不是流动,而是被迫的散开,也像是受到了地面上那两个宛若怪物一般的存在的对抗的波及一样,被一双无形的巨手随意拨弄开。
安命跟着身后那些射出的大炮一起越过了那道高高的金色巨浪,背着剑匣就出来了,她身上的那道剑意比起之前所见还要更加浓重一些,不过还是和之前一样的感觉,整个人就如同一把无鞘的锋锐长剑,剑意极浓。
眼见着安命也加入了这场战斗,林葬天这边握剑的手又紧了一些。
同时应付着两位,说轻松都是骗人的,唯有置身在他所处的境地当中的人才能够体会到林葬天所面临的究竟是怎样残酷的局面。
吴良手握黑剑,一边指挥着战场上面的进程,一边与林葬天对战,心里面也十分不轻松,一想到魔殿那些家
伙居然让自己来做这么冒险的事情,她的心里面就是一肚子的火,但是气也没处发,只好全部宣泄在了林葬天一人的身上,所以林葬天见她出现越来越凌厉,仿佛不知道累似的,天知道她此刻抿嘴咬牙,心里面不知道专心到了什么程度,简直能够和她平时修炼闭关一样专心了。
他们之中谁也不会知道这场战争的最终走向会是如何的,只是每个人的心里面都有着一杆秤,心思各异。
比起上面的那些大的棋局,这场战争的开始就是一枚黑白棋子的落子的过程,谁都不觉得自己是身不由己,但是每个人却在安心地诠释着身不由己究竟为何。
有时候人心如河,表面澄澈,底下却藏污纳垢,饱含着所有在河面上肉眼难见的腌臜。
林葬天挥剑而过,一道宽阔的剑气扑面迎向对面的吴良,后者硬生生地接下这一招之后,又借机靠近了一些林葬天,以她和林葬天的距离,或许这就是她个人的所谓必杀的距离吧。
林葬天眼角的余光瞥了眼她的脚下,轻轻地在地上跺了一脚。地面随之一震,无数白色的用灵力悄悄凝成的“丝线”顿时消饵,全部断裂。
吴良见自己的诡计被发现了,脸上掠过一丝肉疼的表情,但是很快便接受了这个失败的结果,借着自己与林葬天之间的距离靠近了的机会,趁机一剑横抹,黑剑划破空气,连空间都发出了一阵碎裂的声音,像是被什么锋利无比的东西给撕裂了一般,里面回荡着无数寂寞的回声,宣泄着剑气与剑意,但是没有多少杀意,只是单纯的发泄自己的愤怒,全部压倒性地朝向林葬天一人。
林葬天见此,有些喜悦之色,只不过除了他自己没人可以察觉到这份一闪而逝的喜色,只是看到他侧了侧身子,随手提起月壶剑抵挡。
两把剑撞击在一块,林葬天与吴良之间的距离与时间仿佛也陷入到了一份无限长远的寂静之中。
“不错。”林葬天微笑着说道,像是简要地评价了一下吴良的出剑,语气如同一个老者在指教后辈一样,听得吴良心里直冒火。
“打个架话怎么那么多?”吴良皱了皱眉,语气有些不耐烦地说道。她盯着和自己近在咫尺的那张冷峻的脸庞,此刻那张脸上浮现出的一抹笑意让她彻底将之前对林葬天的一丝好感全部给抹去了,眼下只剩下憎恶,只想要让眼前的这个人再也笑不出来。
吴良随即轻松手上的劲道,然后又变换剑招,狠狠地朝着林葬天的要害砍去,动作狠厉。
林葬天笑了一下,巧妙地躲开她那一剑,然后一脚踢开身后安命饱含剑意的沉甸甸的拳头。
“只是觉得现在如果不说的话,可能以后就没有机会再说了。”林葬天语气轻松地回答道。
他的动作依旧是那样行云流水一般写意,仿佛自己不是身处战场,而是在一个广阔的演武场上切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