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妃是在一个晴天离宫的,那一日没有人来送她。她换了身衣裳,坐在皇帝特地安排的马车里,车轮缓缓向前。
快到宫门的时候,茯苓忽然惊叫了声,“娘娘,竟然有人在宫门前放纸鸢。”
她赶紧撩开帘子望向外面,眼前一片漆黑,急切道:“上面有没有写字?”
“有。”茯苓眯着眼仔细打量,道,“是个喜字。”
沈稚秋轻轻舒一口气,闭上眼睛,将泪意隐去。
“继续走吧。”
纸鸢飞高了,风在树叶中穿行。
马车驶出皇宫,从此以后,宫内便再没有容妃这个人了。
第80章陈太后宫中密谋
十二月,正值深冬,晚来天欲雪,周遭皆是昏沉之色。
赵霁站在门前,望着里面的灯火,总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瑟瑟真的来到了他的身边?
这一切来得太过顺利,以至于到现在他都不敢相信事实,生怕自己刚生出希望又再次泯灭。
茯苓叹气,心说:在宫里的时候负责站岗,到王府后还是如此,莫非淮阴王的本职是门神?
她苦口婆心劝道:“王爷和主子是未婚夫妻,按理说成亲前你们是不能见面的,您守在这里也没用啊。”
赵霁要是能听她的便不是赵霁了。
这一天他已经等得太久太久,片刻不想缺席。
“唉,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啊。”茯苓觉得他没救了,摇了摇头,走进旁边耳房歇息。
房中灯火飘忽,纱窗上投出女子婀娜的身影,他近乎痴迷地盯着那处影子。
近在咫尺的幸福,却是他多年来的梦寐以求,赵霁心底有种夙愿得满的紧张。
对,紧张。
论文治,他自幼聪慧,就算在才高八斗的学子中也毫不逊色。论武功,十几岁便入军营,征战四方,军功赫赫。赵霁此人天生就是京城名流追逐效仿的对象。
但他也会紧张,担心自己哪里做得不够好,害怕沈稚秋不高兴,害怕这扇好不容易打开的门又重新关上。
“秋秋。”他感觉喉咙一阵沙哑,涩得发疼。
女子拿书的手一顿。
“可以这样叫你吗?”
瑟瑟和他的过去如此曲折,他不愿意提起,也不想触碰,那是两人之间一道不能修补的伤疤。
沈稚秋语气疏离客气:“无外乎一个称呼而已,王爷怎么叫都是无所谓,你要是喜欢就这样叫吧。”
原来在她心里,这些事已经变得无关紧要了。
赵霁心头兀的一痛,不受控制地回忆起从前。
彼时他们还没有决裂,两人中间也没有横插药王谷的血海深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