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子也凉,连着软塌铺的褥子也冰冰的,可原先不是这样的。
她想起去年秋天时,秋风萧瑟,也是这样窗外明月当空,她却躺在温热的怀抱里,那白色僧衣为她挡去所有凉意。她抬起头时,对方含着新沏的青茶,甫哺进她口中的,是秋茶的甘醇,还有流淌进胸腔的甜蜜。
好像更加冷了。刚才被薛青竹抱住的肢体像在抗议,明明曾经被更加温柔地对待。就像尝过山珍海味,谁又吃得下粗茶淡饭?她又为什么要忍受这样的寂寞呢?
赵如意微眯起眼,勾了勾手指,让人将伽莲带过来。
既然注定活不长,那她更加不能暴殄天物了。
第1章佛也有了裂痕。
赵墨这一夜都睡得不甚安稳。不是赵春芳与乔楚的亲生子,可赵家未攻入皇城前,赵氏是河东霸主,作为赵家人,他从小都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更别提后来被过继到乔皇后膝下,成了真正的皇子。
进了这花牢的前七天,他时常半夜惊醒,然后便没办法入睡。后来渐渐习惯了,帝王沦为阶下囚,也只能如此。但昨夜又是个例外,因为伽莲一夜未归。
有什么话,他的姐姐需要与跟伽莲谈了一夜?
天色将明未明之际,铁锁终于被打开,他的“牢友”回来了。
落难天子暗暗扣紧铁栏,努力借着尚未熄灭的烛火细细审度对方。伽莲还是那样面无表情,走进牢房的动作亦如寻常,他不禁问道:“圣僧,姐姐找你,是有何事?”
哪知,伽莲像是定住般,尔后又躺进床里,翻了身背对着他。
赵墨怔了怔,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再之后,伽莲时常被带了出去。终于有一次,赵墨眼尖地瞄见,他嘴角处微微结着痂,显然是被人咬的。
天子的手暗暗划过地板,甚至还掰断几段甲片。
伽莲不知道赵如意是什么意思,是戏耍他?抑或真念着那点虚伪可笑的爱意?
他成了潇湘馆里那帮戏子,长公主心血来潮,就命人将他从牢里带到华丽的宫殿中,然后在高床软枕里重温旧日的鸳鸯梦。
赵如意拿着达摩寺那些人威胁他。但更可悲的是,他怀着恨意将她按在被褥中,可他的身、他的心依旧为她而偾张情动。
爱到极点,也恨到极点。爱爱恨恨中,男人与女人的原始欲望,他们像野兽般纠缠,誓要分出个高低。
无数次濒临极限之际,他总是控制不住将手掐在如天鹅般纤细高傲的脖颈。不如一起死了算了,他是这么想的。然而他的手却背叛了理智,无论如何也狠不去。
赵如意并不是看不出他的杀意,每次,她总是笑嘻嘻勾上他的脖子,喑哑着声提醒道,他的某位师兄或师弟又哪里头疼脑热了。
她握着他的软肋。除了继续这样顺着她的意,堕落进色欲这个魔狱,他已别无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