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芷急声呵斥:“放肆!这是我们姑娘的马车,岂容你们擅闯?”
小厮跟在国舅爷身边久了,自然学得几分狐假虎威,扯高嗓子对着马车内吼。
“大胆,你知道我们家老爷是何人吗,我告诉你,识相的就给我……”
余音戛然而止。
猩猩墨绿毡帘挽起,小厮猝不及防,撞入一双深沉乌亮的眼睛。
“三、三……”
小厮时常陪着国舅爷入宫,怎会不认识马车内这位阎王。
沈砚性子阴郁,小厮曾亲眼撞见,沈砚下令将宫中的太监活生生打死,回府后他连着做了好几夜噩梦。
沈砚还未及冠,却心狠手辣性子阴沉。
“滚。”沈砚无声,只薄唇一动。
小厮脚底抹油,一溜烟跑得无影无踪。
也不知道他和国
()舅爷说了什么,向来趾高气扬的国舅爷,竟肯跟着小厮离开。
车帘松开,隔绝了满天夜色。
宋令枝瞠目结舌,木讷茫然望着沈砚。
她年岁虽小,却也不是个蠢笨的。那小厮对沈砚毕恭毕敬……
宋令枝悄悄侧身,转首端详沈砚。
她一直以为沈砚在宫中孤苦伶仃,是个无依无靠的小太监。
宋令枝迟疑着开口:“你、你的主子是谁?”
兴许沈砚服侍的主子位高权重,所以那小厮才会这般怕他。
沈砚凝眉:“……什么?”
宋令枝恍然,双手捂住红唇,小姑娘一惊一乍。
“莫非你是陛下身边的……御前太监总管?”
她虽不曾见过,可也听父亲在家中提过,那位是陛下眼前的红人,不可轻易得罪。
沈砚眼睛慢悠悠转过去,看傻子似的望着宋令枝。
宫中御前太监总管,今年年过五十,两鬓斑白,银发苍苍。
宋令枝似乎也想到这一问,她讪讪补完后半句:“……之子。”
低沉乌暗的夜色中,马车内烛光昏暗,朦胧光影落在沈砚眼角。
半晌,才听得他低低一声冷笑。
先前宋令枝莫名其妙给自己送来一堆伤药,似乎也有了解释。
“你一直是这样想的?”
宋令枝缓缓、缓缓点头。
在宫中,老太监收小太监做干儿子这种事不算罕见,就连宋令枝府上的掌柜,也有两三个干儿子。
“哥哥,你的干爹是不是对你不好……”
沈砚面无表情:“我没有干爹。”
宋令枝懵懂瞪圆眼睛:“——啊?可是你……”
“宋令枝。”沈砚哑声打断,“我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