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就看不见,且戒心又重,老夫也是万分无奈。”
“少时空有一腔热血,自以为能救死扶伤,不想却连连失言。真是愧对、愧对这一身医术。”
窗外雨声滂沱,孟瑞的哭声犹在耳边。
寝殿幽幽,唯有烛光晃动。
若非怕他人知晓沈砚眼盲一事,这殿中的烛光,怕是灭了也无妨。
宋令枝定定站在原地,四肢如灌了铅,怎么也迈不动脚,往前挪动半步。
案后的沈砚一手撑在书案上。
少顷,毛笔轻搁在笔架上,分毫不差,看不出任何端倪。
他起身,宽松的广袖轻拂,衣袂松垮,差点自烛光之上拂过。
宋令枝蓦地睁大双眼,下意识想要脱口提醒。
只一瞬,那道衣袂已轻轻自烛光之上拂过。
烛影晃动,昏黄的焰火并未烧着沈砚的衣袂。
宋令枝捂着心口,无声松口气。
她眼中的水雾仍在。
怕唇齿溢出声响,宋令枝贝齿紧紧咬着下唇,不敢发出任何动静。
雨声依旧,窗外竹影摇曳。
她看着沈砚一步步越过书案,看着他一步步上前,昏黄烛光落在他身后。
沈砚一双黑眸沉沉,凌厉的眼睛低敛。
再有两三步便是台矶,宋令枝目光一瞬不瞬落在沈砚身上,不自觉跟着人往前。
衣裙翩跹,连何时拂到身后高几l上的汝窑美人瓢也不知。
眼看那美人瓢就要落地,宋令枝眼疾手快,俯身匆忙抱住。
惊魂未定之余,沈砚已步下台矶,和宋令枝不过一尺之距。
熟悉的檀香蔓延在鼻尖,宋令枝双手抱着汝窑美人瓢,侧目凝眸。
寝殿静悄无人耳语,秋风轻拂在二人中间。
宋令枝别过眼睛,悄然将美人瓢扶正。
耳边倏然落下一声叹息。
下一瞬。
沈砚忽然侧身,不由分说伸手,将宋令枝揽入自己怀中。
那声叹气伴着温热气息,落在宋令枝颈边。
他嗓音清冷,宛若窗外秋雨。
“……宋令枝,你是想站上一整夜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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