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雁声音渐低。
宋令枝声音缓缓:“他不是这种人。”
秋雁双目圆睁,只当宋令枝是被沈砚蒙蔽双眼:“少夫人,那可是……”
宋令枝面不改色:“你何曾见过他这般讲理了?”
沈砚这样心狠手辣之人,若真想要贺鸣性命,大可一剑杀之,怎会这般费尽心思,迂回委婉。
实在不像沈砚的手笔。
秋雁愣愣张唇,一时语塞,竟不知该如何言语,讪讪闭上嘴。
……
“……她真是这般说的?”
乾清宫内,地龙烧得滚烫,书案旁置着一方熏笼,热气蒸腾。
沈砚一身金丝滚边象牙白龙纹长袍,指尖泛着冰冷,唯有唇角比之方才多了几分笑意。
心口又一阵疼,沈砚握拳掩唇,轻咳两三声。
岳栩垂手侍立在下首,他低声:“属下不敢妄言,宋姑娘的原话便是如此。”
秋雁自以为院中无人,便无人知晓她和宋令枝的话,殊不知宋府上下从始至终都在沈砚的眼皮底下,暗卫无处不在。
雪浪纸铺陈在案上,沈砚握着白玉套青金石螭龙纹毛笔,漫不经心在纸上作画。
“她倒还算有几分机灵。”
岳栩垂首敛眸,暗松口气。沈砚果真待宋令枝与旁人不同,听见宋令枝说他不讲理,竟还能笑出来。
沈砚缓慢抬眸,深色的一双眼睛波澜不惊,平静似秋波,分不清喜怒哀乐。
“只是,你何时也学会先斩后奏了?”
岳栩急急跪在地上:“陛下恕罪,事发突然,属下收到消息的时候,刑部尚书已到了宋府,属下担心他伤到宋姑娘……”
沈砚眸色一沉:“他们碰上了?”
青玉扳指在指尖轻轻拨动,沈砚一双眸子沉沉晦暗:“暗卫就是这么做事的?”
岳栩伏首跪地:“陛下息怒,此番刑部尚书自作主张,且当时宋姑娘并不在府上。刑部尚书玩忽职守,属下如今已将人扣下。”
沈砚轻描淡写:“一个酒囊饭袋罢了,死不足惜。”
贺鸣前脚出事,刑部尚书后脚就上门落井下石,简直愚不可及。
眼眸低低垂着,沈砚目光落在案上未完的丹青上,忽而道。
“……他同宋令枝说什么了?”
……
一连
多日,宋府上下愁云惨淡。
宋瀚远愁容满面,背着手在书房来回踱步。
京城上下,能找的人宋瀚远都找了一遍,可无一人敢收他的银子。
紫檀漆木案几上供着炉瓶三事,宋瀚远忧心忡忡:“这都第几日了,再拖下去,兴许母亲那边就真的瞒不去了。”
“……瞒我什么?”
廊檐下,宋老夫人拄着沉香木杖,在宋令枝搀扶下步入书房。
宋瀚远起身行礼:“见过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