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霖脉脉,周身冷意落在肩上。
孟瑞陡地一惊,忙忙低下脑袋,实在不知沈砚为何忽然动怒。
七宝香车骨碌碌穿过湿透长街,逐渐融入雨幕,渐行渐远。
孟瑞垂手侍立,直至耳边的马车声不再,方悄悄抬起头,无声叹口气。
“还真是……伴君如伴虎。”
低声嘟囔一句,孟瑞拂去广袖上的雨珠,又惦记着早日回西野村,过自己闲云野鹤的日子。
嘴上哼着小曲,孟瑞闲庭信步,转身离去。
七宝香车中燃着安神香,淡淡的熏香萦绕。
岳栩拱手好奇:“陛下是要回宫还是……”
车壁轻敲两三下,马车中迟迟不见有人回应。
岳栩心中不安,车帘挽起,入目是倚在车壁上的沈砚,他一手揉着眉心,阴郁暗沉的眸子紧紧阖着。
眉宇阴霾笼罩。
岳栩瞳孔一紧,是销金散又发作了。
头疼欲裂,四肢犹如坠入寒潭,冷意侵肌入骨,抬起的眸子阴森冰冷,沈砚双目沉沉,喉咙溢出一声冷笑。
“母后为皇兄留下的狗还真是忠心耿耿。”
销金散每每发作,沈砚总能遇见刺客。
岳栩垂首:“是属下大意了。陛下,弗洛安王刚送来密信,玉寒草还是没找到。属下疑心是弗洛安王故意拖延……”
沈砚轻哂,青玉扳指捏在手心,映出清晰红痕。
他不以为然:“那他也得有这个胆。”
当初弗洛安王为了保住魏子渊,提出三年为期,若三年内他能为沈砚寻得玉寒草,以功补过,沈砚放过魏子渊,既往不咎。
若不能,魏子渊任由沈砚处置。
眉心疼得厉害,身子犹如上千只虫子啃咬,沈砚眸光阴翳,双眼猩红。
销金散的毒性一次比一次剧烈,岳栩焦灼:“陛下,孟老先生还没走远,可要属下寻他回来。若有他相助,兴许陛下……”
“不必。”
沈砚用力揉着眉心。
孟瑞这个人虽医术高明,堪称华佗再世,可惜实在是冥顽不灵。
他说救一人,就真的救一人。
当年若非自觉亏欠沈砚,便是昨日刀子横在孟瑞脖颈,他也不会出村救人。
……
雨过初霁。
笼罩在京城上方的阴霾逐渐退散,日光洒落,满园疏林如画,红叶翩翩。
白芷亦步亦趋跟在宋令枝身后,温声宽慰:“姑娘也别太心急了,孟老先生都说老夫人今日能醒,那定然是可以的。”
孟瑞曾说,宋老夫人最迟三日苏醒。
如今三日已过,宋令枝忧心忡忡,提裙穿过影壁,步入宋老夫人房中。
宋令枝愁眉紧锁:“今儿是最后一日,若是祖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