丛教授的帮助不仅在这里,他还特意把这个地下室给了我专门使用。我知道,这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我和丛教授都有着同样的理想。
富裕、平等、自由的新世界,他们和无论物质或思想都贫瘠、人和人不平等、经常不自由的旧世界必然是有一战的。丛教授告诉我,现在这几年,世界上总是打来打去的。也许到了时机合适的时候,就是我们动手的时候”。
“星河神州的海军又出征了,在一月十八号这一天。据说出港没多久就打了起来,惨胜还是大败都不好说。电视上报道是彻底的大胜,但是有网络流传了几分钟就被删除的现场视频显示,回来的人和船都不多。
不过,有一艘没有刷舷号,从船厂紧急下水的护卫舰打的很顽强。护卫舰的舰桥被炸没了,指挥、航海、情报和电战机构都被炸没了。
不过损管得力,船身倾斜却终于还是没沉,所有的武器里还能看出来原本样貌的,只有前主炮和尾部机库上的近防炮组。据说护卫舰的动力还在,最后是靠着轮机舱的一个猛士在漆黑中摸黑控制着两台轮机的速率,依靠两个螺旋桨的差速来转向,就那么把船开回来了”。
林雪滨看到这里,他会心一笑,他知道这个轮机舱的猛士是穆海腾。
“不过,那艘护卫舰上的幸存者在回港的时候,厌战情绪很大,甚至舰上有人反着悬挂国旗,表示反战。
很多水兵都是知识青年,还有兵源不足,事先从艺术院校出去的。他们怀揣着海神的豪气出征,又带着水鬼们心中的怨恨返航。
他们做出了国高联最不喜欢看到的事情。那些躲在安全的地方掌握战争的战争贩子们很恼火,一场用来增加他们威望的表演秀,竟然被一面反着悬挂的国旗毁了”。
林雪滨看到,崔和英在这一页还夹着一张手绘的护卫舰草图,画的很像。他继续读下去。
“有个在船上的信号兵说得好,议员们把战争描绘为一场武装野营,仿佛出海晒几天太阳就能轻易地得到胜利。战争机构用一套幼稚的,漏洞百出的,不负责任的作战计划,草率的让他们在不该出动的时候出动,逼他们在不该作战的地点作战,白白浪费这么多的生命。
而战争贩子们所图的不过是为了用一场所谓的决定性大胜,为陷入反战抗议之中的议员们找个扭转不利局面的条件。
所以,战争贩子们骗一群年轻人去前线。只要摆开出港的架势就好,最后无论打不打得赢,在宣传上都是打赢了。反正敌国早就在秘密谈判中给出了和谈条件,战争是迟早要结束的,他们在一一八海战开始前就知道战争何时结束,并且如何结束。
哈哈,笑话啊,战争贩子们已经控制了新闻,又何苦浪费这么多的人命呢,直接坐在核防护所里让新闻机构连着报道大捷不就好了。
而那艘护卫舰上的那些勇敢的年轻人,他们用英勇的作战在外队面前维护了国防军和星河神州的荣誉。
军官们大都死了,幸存的水兵们接管了军舰,这些没有外国人面前退让一步的英雄,又在回航时整齐的站坡,高唱海军军歌。他们无比勇敢的用一面反着挂的国旗,狠狠地抽了那群草菅人命的战争贩子们一个大嘴巴子。
那意思很明显了,对于国家和民族,我们尽责了,但这不代表我们认同这场战争和驱动战争的人”。
崔和英所有的日记都没有日期,好似是刻意的。不过根据里面的描述,林雪滨知道,那说的就是自己参加过的一一八海战。
日记里那个信号兵,就是自己。那个在轮机舱操控两个螺旋桨差速转动以求回航的就是穆海腾。而那面反着悬挂的国旗,是当时没了左手的李蓉和头部受伤的邢绍武接力挂上去的。
不得不说,他们四个人后来的遭遇是自作自受,但他们做了这样的事,在战后能逃脱更加严厉的清算,却不是因为战争贩子们的仁慈。他们能够活到现在,单纯是因为海军先前迫于议会压力贸然出动,进而导致无谓损失,由此国防军和议会产生了激烈争执,事后国防军方面有意识保护一一八海战老兵的缘故。除此之外,就是他们这些老兵的自救行为。林雪滨离开军队后,利用自己艺术工作者大肆传播参战老兵的近况,得到很多民间的声援。艺术家协会更是把这些老兵的安全状况更新在全球网络上,让任何想要报复的人都不好下手。
林雪滨把日记本暂时放下,他已经预感到后面写的都是什么了。这一本都是五年前开始写的日记。
继续看下去。
“海军一一八虽然在局部惨胜,击溃了敌人的舰队,但是本质上说,这也打空了已有的主力舰队,其实是一个得不偿失的作战。
这算是个信号,在几十年前,海军依靠众志成城的魄力以寡击众,以弱胜强,打败十三国海上联合干涉舰队的日子已经一去不返了。
几十年前,那时的军人知道为何而战。而现在,军人只是议会拿来染红自己顶戴花翎的消耗品。
从这一点看,未来我们会有越来越多的出身于国防军的成员转而加入到我们的队伍里,也会有越来越多的反战力量。而反战,与同时追求有尊严的持久和平,正是我们的一大目标。
可是,我有时不得不想,为了终止战争,是不是还要打一场战争。
我不想让世界再陷入战火,但是我很悲观,这场仗好像躲不掉,新世界和旧世界不会和平交接”。
“随着战争信心的变化和对战争本身的思考,很多事情变得微妙。不仅仅是我们组织在研究新时代的活动战略,我们的情报人员注意到,飞龙旗也出现了死灰复燃的迹象。
说实话,我对于他们这群人有不小的好感。他们古代曾是大草原上的自由牧民,北方河畔的山林猎人,边境要塞里不受管控的军队,海上的海盗,陆地上的行商,雪山脚下的盗匪。不过总而言之,他们是一群不喜欢被统治的人。
他们和我们一样,只不过,他们没有我们有这么宏大的野心,不会像我们一样主动介入外面的世界。飞龙旗只在乎自己的无拘无束,群落的独立,以及国家历史版图的完整,而我们,更在乎建立整个世界的新秩序”。
“哈哈,星河神州的男子足球又踢输了,现在连外国的业余队都赢不了吗”。
笑了笑,林雪滨把这之后的日记翻了翻,主要都是和战争,或者世界秩序有关的,他翻完这本,跳到下一本日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