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前名字里的也不是现在这个也。”
虞也记得,是野孩子的野,后来虞奕航到学校帮他更正名字,他也是从那次起非常感激虞奕航,认真地把他当哥哥。
“那时候你挺小个的,瘦瘦小小,对面四挑一居然没有赢过你,还被你按在水槽前洗脸,你那时候身上脸上都是伤,但按着他们在水槽前的表情,让我第一次觉得,野草的野也挺适合你的。”
“你那时候很像一根顽强生长的野草,不是野孩子,而是野草,身上有一股凶狠的韧劲。”所以他觉得很有意思,然后笑了。
那不是嘲笑,而是被吸引和欣赏的笑容。
虞也沉默半晌,又翻了个身,面对着奶橘色的软被,鼻尖抵在真丝被套上。
“真狡猾,什么都是你说了算。”
说是这么说,路松原听得出来,他其实是相信的。
所以他跟虞也究竟是存在多少误会?
他当然嘲笑过虞也,嘲笑他像小猪包,嘲笑他不做作业也不知道找个好点的理由被老师惩罚,很多嘲笑他的理由,但从来没有一次是因为他的身世。
他那时候单纯是觉得虞也笨得好笑罢了。
“虞也,我知道你在想什么。”路松原说。
“你觉得自己破坏了虞奕航原本美好的家庭,你对虞家抱有歉疚,所以他们怎么对你你都没有怨言。”
“但这不是你的错,没有人可以选择自己的出生,如果非要谈论对错,错的人是你的父母,而不是你。”
“你没有必要有负罪感,也没有必要为别人的错误承受代价。”
虞也静静地听着,他的额头抵在被子上,看着窗外照进来的打在被子上的一小撮月光。
也就是路松原这么根正苗红的人才会有底气坦然地把这种话说出口了吧,虽然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但从他的嘴里说出来就很理所当然。
也许这就是长得很正的人与生俱来的坦荡的魅力。
路松原……真像月光啊。
明亮,皎洁,也温柔。
除了骄傲了点,但是这点,也挺像月光的。
“我不是因为这样才不想跟我哥继承家产的。”虞也说。
“我不想要家产,就是因为不想要,因为我不觉得那是我应得的东西,我也……从来没有把那里当作我的家……”
脱离那个家其实一直都在他隐约预想到的未来中,他隐约想过,但只有今天,那个预想坚定地出现在了他脑海中。
等他赚够钱,足够偿还虞家这些年来养育他的恩情……
他的声音渐渐低下去,路松原偏头看了他一眼。见他仿佛一只小兽般鼻子抵在自己的被子上阖上了眼睛。
睡着了。
“虞也,睡过去点。”路松原轻轻推了推他。
一张床两米五,他非要挤得自己快掉下床边了怎么回事?
他扭头推推虞也的肩头,凑近时佛手柑与罗勒馥郁的香味钻进他的鼻子里。
他顿了一秒,猛地往后退,
噗通一声,有人连人带被掉下了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