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颜城珏回来了,他本人就是证据,
还已经飞黄腾达,带着满腹的仇恨回来,钱员外直觉要不好。
但他哪里扭得动有功夫底子的衙役,
他一路被押到了溪水村,押到了后山,押到了几处坟茔前。
颜城珏一脚踹在他的膝窝,他只能噗通一下跪在坟前。
“你早就该死了,三年前南边事了,黎朝倾覆,学院安稳,我就打算回来,亲手来了结这份恩怨……”
只是她出事,她的事,重逾他的生命,他不能有丝毫分心,才让这狗贼,多活了几年。
只是这狗贼也不逍遥就是了,
前几年寒笙叮嘱过盯死了,新县令就日日查他,就算颜城珏不回来,他离流落街头,也就最多半年的时间了。
他这种人,曾经欺压乡邻,得罪过几乎所有乡亲,要饭,都是要不到的。
颜城珏跪在坟前,点上香,烧了纸钱,祭了酒,他轻声说:“爹,娘,弟弟妹妹,我回来了,得恩人所救,如今终于有了功名,在学院教书,日子安稳,成家有了妻室……”
他说罢了自己的近况,看一眼跪着的钱员外,起身踩在他背上,让他跪好,问他:
“……没有我父亲,哪有你的今天,你这些年,就没有过内疚吗?”
“唔……”钱员外被堵了嘴,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自然没法回答。
颜城珏给他拿开嘴里的裹脚布,他迫不及待的说:“他是被野兽所伤,与我何干,你别满嘴喷粪……”
“若不是为了让功夫弱的你先跑,他怎么会被野兽所伤……”
当年,在十几年前,
那时候远山镇里,还没有许多作坊,人们除了种地,还靠打猎为生。
打猎自然危险……那一次,颜城珏的父亲和钱员外一起去看陷阱的收获,陷阱里,有一只猛兽的幼崽,钱员外下去取,母兽忽然扑过来,是颜城珏的父亲挡住,让他快跑……
等大家找去,母兽重伤,平日里,手脚功夫最利落的颜城珏父亲已经气绝,只有钱员外好好的。
大家帮忙料理了后事,钱员外卖了两只珍贵的猛兽得了八十两,开始置办起家产,又是买房,又是买地……
众位乡亲找到他家,问他为什么不分给人家孤儿寡母?
钱员外说,猛兽都是他打的,他们分头看陷阱,等他找到,母兽都把人咬死了,是他打了猛兽……
这简直就是放屁,他胆子那么小,他肯自己单独走,谁还不知道他啊?肯定是在一起的,要是颜城珏的父亲自己跑,人家腿脚那么快,留在后面被吃的肯定是他,是人家救了他的命。
可是财帛动人心,
钱员外拒不给钱,还因为他有了银子,雇了地痞流氓把乡亲们都打了一顿。
那时候,颜城珏的母亲大着肚子,听说噩耗,难产故去,她拼命生下的一对双生子,因为早产,也没能活下来。
几岁的颜城珏,从此住在叔伯家,靠吃百家饭长大,
东家一口粮,西家一口米,
好在溪水村四邻八家连着亲,大家又都心善,他才能靠着接济长大。
后来,他去打柴时听人家讲课,居然就会写字了,私塾的先生发现了,觉得是个好苗子,自掏腰包供他读书,打算收为弟子。
钱员外也听说了,假惺惺的拿出一张泛黄的庚帖,来找他定亲,说是他父亲在世时定下的。
有仇恨谁不知道呢?他撕了庚帖拒绝了。
钱员外怀恨在心,在考试时,买通考官,换了他的卷子……
他后来不服,被人打过,想跑,被人围在村子里打,他连镇子都出不去,也就只能借酒浇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