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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第1页）

就好像是有一束光破除了那片黑暗，将世界蓦地照亮，莫名感受到一阵心悸的太宰治猛地惊醒，他睁开眼，大口大口地喘息着，急促的像是搁浅的鱼在岸边垂死挣扎。

“醒了吗？”

与谢野晶子居高临下地瞪视着他，随手抽出搁置在一边的柴刀，眼神充满宠溺地看着眼前这个和自己姐姐纠结不清的男人。

“何不让我再送你一程呢？”少女手中的刀锋闪烁着诡异的光，她勾起嘴角，“三途川还是很美好的。”

太宰治茫然地转动眼球，视线聚焦在少女透着不爽的脸上，二人静静地对视两秒，他呼吸急促地动了动嘴唇，似乎想要说什么，却什么也没能说出口。

“不，你死了哦。”与谢野晶子似乎知道他想问什么，意味深长地看着他，冷酷地说：“你已经死了。”

太宰治保持着无言的缄默。

“晶子小姐，既然我已经死了，又怎么还会拥有意识？”

沙哑的声音与干涩的喉咙，以及拥有身体上的实感，无一不提醒着他还活着的事实。

“你确实已经死过一次。”与谢野晶子笃定地看着他，反问道：“你不是已经感受到了吗？”

“……”太宰治下意识地抬手抚摸上自己的脖颈，那里一直被层层叠叠的绷带包裹，明明没有任何伤口，但现在只是稍一触碰，便好像还能继续感受到之前那股像是幻觉般的剧烈疼痛。

明明，他应该死在了与谢野京子手里才对。

“现在是你的新生。”晶子露出一个冷笑，兴奋地开口：“快，让我再肢解你一次。”

太宰治抬起头来，露出了微妙的微笑，“……不要呢。”

“哈？你这家伙！！！”与谢野晶子的眼神里充满了不善，“只会天天麻烦姐姐，倒是给我好好反省一下啊！”

“嗯，不要呢~”

“我说你这个人真的好烦啊！就这么不珍惜你的这条命吗！”

与谢野晶子的声音变得沉寂了下去，“什么啊，真是搞不懂。”

她推开门，走了出去，指了指海边。

与谢野晶子声音里透着难言的冷淡，似乎对他会有的反应毫不在意。

“她葬在那里，有空就去见她，没有空就算了。”

太宰治的眼瞳颤了颤。

虽说早在醒来的那一刻就有预感，但是……

此时此刻，他终于透过层层迷雾，触碰到了她的真意。

“是报复啊。”

他低声笑了起来。

啊，真是一个报复心强烈的女人啊，与谢野京子。

真是恶劣又冷酷的女人。

她给自己生命的旅途终点造就了极为盛大的闭幕式，却连他小小的请求都不愿实现。

他不会去看她，当然不会。

“织田作，安吾，用相机拍张照片留作纪念吧。”

“纪念什么？”

友人们如此问他。

——纪念什么呢？

与谢野京子就连唯一的一张相片都没有留存过，她来时轰轰烈烈，走时也一样声势浩大，徒留喧嚣的余波，根本就叫人无处可避啊。

时光一定会无情的带走他脑海中所留存的她的所有。

她真的存在过吗？

还是说，那只是一场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