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角边的一弯浅白新月,惨淡无华,几枚稀疏小星,点缀于秘蓝色的天穹之上,凉风吹来几片云彩叠障,让本就幽暗的夜晚更加朦胧。
静谧的夜晚中,只听得树叶被风儿吹的沙沙作响,突然!出现一个暗影,正不顾天晚更深的在四处奔走着。
就在半个时辰以前,长公主将楼内人众悉数清退,空荡荡的高楼之中,只有她所居一地还亮着灯火。那人怔坐在窗棂之前,心中不知在盘算些什么,只默然点算着手中攥着的符纸,她似乎想到一个极为有用之法。
李曦瑶嗤笑一声,胸有成竹的从奁盒里拿来一把象牙栉,将散乱不堪的头发重新打理而后束上,紧紧扎好素影送她的红锦抹额,又改换了一身窄袖襕袍,搭手一摸,这革带上还差了点意思,于是翻箱倒柜的寻出一把短刀。
“老朋友,咱们又见面了!”
将它重新挂于腰间,心里面更多添了几分安全感。再将全部符纸齐齐收于囊带当中,手持灯盏,查看楼中各处。
我记得还在宫内之时,霄瓘他曾经教过我一种最简单也最实用的阵法,今日可该到我大显神通喽!
才出楼门,一阵突如其来的怪风便吹灭了她手中提着的灯盏。
“也罢。”
虽说月色不明,却也勉强能够找到我所寻之物。随即搁下灯盏一个人奔东而去!一纸符箓贴于东边廊柱,再一纸,贴往北侧院墙,三纸贴在西面巨树,四纸贴起南方顽石。目测四角之中心已将整个楼台死死围住,她在这四方之心处,又贴上了一纸符箓,正中间则由柳郎君所赠并且带在身边跟随多年的白翠双绞玉镯定于其上,忍痛掀开手指处的硬痂,让自己的血慢慢渗透其中,直到黄纸变红。登时间,整个院内弥漫着淡金色的结界屏障,祥瑞气息喷面而来,瞬间,她整个人都陷入到了极度的舒适当中!一重四方结界才算完成。
布置齐全了以后,又回到卧房之中,可内心依旧是惶恐不安,因为她真真切切能够感到整间屋子里弥散着诡异的气氛,紧蹙着的眉头都要扭成一股了。突然间的灵感爆发,她在自己的卧房四位也贴上符纸,再下一重四方结界,这屋子的中心,则是由她从小时候起,便最为珍惜的珊瑚簪子所镇。
瞧得有两重结界围绕自身,那种久违安定与满足感才让她彻底放松了下来。走出紧张与焦虑的双重压迫,就连思绪都缓和平稳了呢。不自觉的那种张狂狠辣的心思慢慢占据了她的内心!
坐在框床之中,抚眉沉思,自言自语道:“究竟是哪里来的妖孽,竟然欺负到我的头上?想来那玉虚贼如今已是闭关不出,他玉堂卺也乐得做壁上观。贱奴寒霈霖又是被我亲手作践死的,而那李佩环身边还有一堆烂摊子,要等着她去收拾!还有跟我一直不对付的路长芝……呸……!凭她?还不配!啧啧啧……怎么那么多人想要我的性命啊?唉……不给你们点颜色瞧瞧,真当我是死人不成?”
让我仔细回想回想,那天夜里,我先是在窗外瞧见个白色人影,而后感到阵阵的寒邪,紧接着差点又被那妖魅拖到楼下摔死。再者青萤将她打散了以后,我便等到天明才敢睡下,然后……然后我做了一个噩梦。
噩梦?
等等……我昏迷的时候也做了个噩梦!
可那梦里究竟发生了什么啊?怎地一点都想不起来呢?眼睛……?是梦里丢的?对,一定是!
好好好,早该想到是你动的手脚!
慕,衡,阴!
李昭敢笃定,那个在梦中夺走自己手臂跟右眼的魔鬼就是他。怀揣着同死的杀心李昭抽出腰间挂着的一柄短刀,紧紧攥在手里,脚下慢慢靠近被遮住的大镜之前,刀尖轻挑,蒙住镜子的锦缎顺势滑落,几番猛砍,那镜子不曾发生任何变化,不过是自己的影子上多了几条划痕罢了。
“好哇!躲着不出来?你我今日就拼个真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