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雨晚决定吃药,用温水送服。
课程开始,药在身体里发挥作用,感冒使人疲惫,现在她更疲惫了,单手支颐,懒恹恹地听台上教授分析案例。
大脑越来越混沌,反应越来越温吞。
身体忽冷忽热,意识像在慢慢抽离。
一声“周雨晚”乍响,游离的思绪“咚”一下撞进脑子,即将合上的眼皮睁开,周雨晚清醒过来,转眸,韩知已在看她。
见她没再打瞌睡了,韩知已又回过头去,继续上课。
周雨晚端起桌角的保温杯,拧开瓶盖,抿一口热水,继续跟睡魔进行半死不活的抗争。
直到再听不到任何嘈杂的声音。
醒来时,人在医务室的床上躺着。
那时已是午后,阳光偏斜的角度不大,只灿亮地在窗边刷下一层。
灯管亮着没什么存在感的白光,呼吸间是淡淡的消毒水和苦药味,床单被套和枕头干净雪白,手背轻微的酸胀提醒她正吊着一瓶药水。
周雨晚打量着自己身处的环境,耳边有嗡嗡声在振,像是手机来电,过没多久,突然消失。
之后,听到渐近的脚步声,她循声转眸,那人身影经过天蓝色的医用折叠屏风出现。
白色毛绒外套,内搭一身修身高挑的黑,左手插在衣兜里,另只手在把弄手机,头低着,鸭舌帽帽檐有点挡脸,却挡不住暴露在外的白金发色。
察觉到视线,她抬头,看过来。
“醒了?”
声音带着被风吹过的哑。
韩知已用脚勾过一只板凳,在她床边坐下,手和手机一并揣进兜里,“下课看你一直趴桌上,叫你也不应,发现你烧得挺厉害,干脆送你到校医室了。”
周雨晚沉默地把眼睛转回来,望向天花板。
喉咙还是疼,吞咽的每一下都像刀刮,呼吸也疼。
酝酿半天,她才轻声嗫嚅出一句:“谢谢。”
“不客气。”
韩知已比她自如许多,岔着两条腿,抬脚踩在板凳下方的横杠上,百无聊赖地同她闲扯。
“不知道像你这种千金大小姐生病了,会不会来校医室。虽说G大附属医院更好,但远水救不了近火,校医室明显要便捷许多,而且我们校医还是从医院退休的,经验更丰富。”
不知她是否意有所指。
周雨晚不予置评。
手机的振动声又一次袭来,她瞥她,“你手机响了?”
韩知已耸肩,“应该是你的吧。”
她说,“毕竟是你电话,我不方便接。所以,就只能听着它一遍又一遍,一遍又一遍地响。其实还蛮好奇,打到第几通你会醒来的。”
周雨晚没理她,撑着床板,小心翼翼坐起来,伸手去够床头柜上的包。
“这是第二十六通了。”
韩知已说,“他应该挺担心吧?”
说完,见她已经摸到手机了,吊针药水还剩一半,她叫她稍微注意点,便起身,拿过一旁自己的包,单肩挂着,准备走人。
周雨晚瞥一眼她背影,接通电话。
商渡开门见山,问她怎么一直没接电话。
周雨晚舔了下干燥的唇,嗓子疼,声音低低的:“我感冒发烧,在教室晕倒了,别人送我到医务室的。”
“对了。”
一记女声突兀闯进,韩知已折回来,周雨晚下意识捂住手机听筒,警惕地看向她。
韩知已吊儿郎当地歪着脑袋,直勾勾地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