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次约谈是茭白死后。
丧偶的人叫他盯紧国内大小医院,那种神情他至今都忘不了,诡异得令人惊悚。
戚以潦还找他问茭白当初撑起戚氏的过程,越详细越好。
戚淮回忆着透露相关细节,他看着试图靠那些片段缓解自己的人,头一次换了称呼,喊对方表舅。
没得到回应。
戚淮又说:表舅妈在天有灵,一定不希望看到您,
话说到那里,就听见了一声巨响。
浓咖啡连带着杯子一起被掀翻在地,接着是办公桌上的文件,电脑,笔筒,纸笔……所有东西全被挥到了地上。
制造那片狼藉的,是将戚家的绅士面具戴得最严实的一任家主。
他没死。
你表舅妈没死。
表舅的面色阴森扭曲,眼眸红得要滴血,下颚骨发颤,整个人如同一根绷到极致的弦,随时都要断裂。
戚淮回忆到这,神经末梢一动,戚氏不缺有能力的人,他能以戚家旁支的敏感身份被重任,是因为他在辅助茭白期间没有异心,以及,他替茭白挡了一颗子弹。
前面不远处的两人脑袋挨着脑袋,姿态是旁若无人的亲密。
肩宽一些的那个面上带笑,神情和煦,实际是一头看守宝藏的恶龙,任何人的觊觎苗头都逃不过他的巡视。
戚淮把视线放回天空,家里总是叫他巴结表舅妈,好让表舅给他更多的机会,最好是被分派到德国这边的项目里做事,他不认为有那必要。
如今的职位对他而言,已经足够展现自己。
一只手伸过来,胡乱抓走他的外套盖在脸上,遮挡了阳光和风。
戚淮想把外套拿回来,隐约听到了打鼾声,他的面部抽了一下,收回了手。
茭白扭头看到戚淮跟章枕都躺下了,挺舒适的样子,他砸了咂嘴,也往草坪上躺,结果靠在了一条手臂上面。
“别躺了。”戚以潦拉起茭白,“我们去广场。”
“好啊。”茭白兴致勃勃,“那边现在换了个女孩在唱歌,好听爆了,要是姜焉在这,肯定也会排队上去亮亮嗓子。”
察觉气氛不对,茭白嬉笑着把手放在戚以潦脖子上面,rua他清爽的短发,舔着嘴角喊了一声:“阿潦。”
戚以潦的呼吸一滞,他抓住茭白的手,指腹|插|进|去,扣紧,嗓音压得低而哑:“你玩叔叔玩得越来越得心应手了。”
“每次不都是我先玩你,你再玩我。”茭白哼了声,“走了走了,逛逛去。”
戚以潦抬起了脚步。
茭白以为安全了的时候,头顶传来声音:“少跟姜焉乱混。”
“再有下次,”戚以潦冷淡道,“叔叔的领带就不是绑在你嘴上,而是在豆芽上面。”
这伤害值太高,茭白的血条瞬间就残了,他气得脸红眼凶:“豆芽怎么了,你还不是喜欢吃?!”
“是,叔叔爱吃。”戚以潦笑。
茭白头顶冒烟,眼一瞪:“那你今晚吃不吃?”
“吃。”戚以潦举起和他相扣的手,吻他指尖,眸光深而专注。
茭白吸着气转头看远处,老男人一上路,飞了啊草,技术炫得他一个理论上的“老师”都望尘莫及吗,不得不发自内心地做起学生。
姜焉带茭白长见识的事已经过了一个多月,茭白现在都不确定戚以潦知不知道他装醉。
反正他肚皮是鼓起来了。
可见装了多少。
结婚纪念日,有人过,有人不过。
过的人认为这是浪漫的日子,值得被不断回忆,不过的人觉得每年都纪念一次,如同一盘菜年年嚼,再好吃也会越嚼越没味道,次数一久都不想张口。
茭白属于中立的那部分,可过可不过,看当天的心情和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