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金带阁第一眼起,就知道,你有不甘人下野心。可惜,你野心被私情拖累,始终得不到伸展。瞻前顾后,左右顾及,就是你失败最大原因。”
“……我早该杀了你。”他说,“若是当日在金带阁就杀了你,今日种种,便不会发生。”
“错——”李鹜说,“即便你杀光天下人,沈珠曦也不会爱上你。”
傅玄邈脸『色』陡然沉了下去,那层完美高洁贵公子假面,正在从他脸上寸寸剥落。
“住口——”阴冷的声音从傅玄邈唇缝中挤出,“你不配提起公主名讳。”
“……论才智,公主天资聪慧,过目不忘,论德容,公主天香国『色』,兰心蕙『性』。论才智,论德容——普天之下,无人可与公主比肩。不爱我……”他恍若游魂,轻声说,“是理所应当。”
“大错特错。”李鹜一脸自信道,“这个能与公主比肩的人,此刻就站在你面前。”
傅玄邈拧了拧嘴唇,发出一声轻蔑嗤笑。
“……就凭你?”
“老子以前是不配——”李鹜挺着胸膛,坦然地和傅玄邈对视,“所以老子想方设法变成配得她的人——而不是自己知道自己是条土狗,所以先一步咬死她身边所有敢接近她的人!”
“你不准她打扮好看,不准她外出交友,不准她对外界心生向往——不就是因为知道自己配不她?”李鹜毫不留情,大声道,“你知道自己配不她,想尽一切办法遮掩她的光辉,一个大男人做事肮脏到这种地步,你算什么男人?!老子骂你是狗——狗都要委屈得汪汪起来!”
“你——”
傅玄邈脸『色』彻底变了,磅礴的杀意正从那张极度难看面容下浮出。
“那就试试吧……”他一字一顿道,“等把你杀了,自然就知道谁对谁错。动手,拿下这群逆贼!”
傅玄邈一声令下,所有傅家军一齐动了起来。李鹜沉下声,喊了句“动手”,两方军士立即冲作一团,激烈厮杀声一时盖过了雨声。
李鹜目标只有一人,傅玄邈目标只有一人。
一剑一刀重重地碰撞到一起,发出响亮的铛铛声,黑『色』皂靴和圆头高靿靴各退一步,溅起雨帘一层。
傅玄邈虽身在文职,但他带兵打仗数年,再加寒来暑往从未松懈过武艺的锻炼,无论是力道是技巧,都非一般人可以比拟。
这第一刀,两人都没使上全力,但两人都感受到了对方武器上传来的不可小觑压。
“问你……”李鹜压迫的目光紧紧盯着傅玄邈,“你把燕皇怎么样了?”
“不是我把陛下怎么样了,而是你把陛下怎么样了。”傅玄邈说,“今夜之后,全天下都会知道,陛下在前往扬州路上,死于千里刺杀李鹜之手。君都没有了……你清君侧之名,用得下去吗?”
李鹜脸『色』凝重,咬牙道:“……你连皇帝敢杀?”
“傅氏一族对大燕忠心耿耿,是傅氏嫡支唯一在世之人,又怎会对陛下不利?”傅玄邈说,“说过了,今夜之后,全天下都会知道,陛下死在你手。”
互相施压刀剑在半空中颤动,谁不愿让步。
“你做这些事情时候,想没想过失败之后,家人要跟你一起陪葬?”李鹜盯着他眼睛。
傅玄邈有一瞬晃神。
李鹜趁此机会,猛地将刀下压,傅玄邈手中的剑在快接近面颊时候才堪堪止住。
他回过神来,阴冷仇恨的目光落在李鹜脸上。
“……殿下手中玉珏,从何而来?”
李鹜咧嘴一笑:“公主宝贝多得数不清,老子怎么知道你说的是什么?”
“……等拿下你,自然就清楚了。”
“这就不能如你愿了。”李鹜眼神扫向湍急的河流,视野尽头处,三艘柳叶般的船只正破开雨帘,飞快地顺水而下。青凤的旗帜,不畏风雨,傲立船头。
傅玄邈霎时明白了李鹜只带了数百人就敢来和他叫阵的底气。
唯有顺风顺水帆船只能比矫健的马蹄更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