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珠曦看眼前的李鹍,渐渐释怀,笑伸手拍拍他的肩膀。李鹍看她一眼,弯腰把头送到她的面前,沈珠曦笑『揉』『揉』他的头发。
仅仅如此,李鹍就满足地嘿嘿笑起来。
她认识的,喜爱的,视之为家人的,是眼前这个为一碗面条而开的李鹍,而是那个立志考上武状元,锄强扶弱的李鹍。
她越来越能够理解眼前的李鹍,因为从前的那个李鹍,无论对她而言还是对现如今的李鹍而言,都是陌生的。
那个李鹍会做现在这个李鹍会做的事,反之亦然。
如此,还能说这两人是一个人吗?
之后一路,他们再有说过治痴症的事。
三人和外围放风的轻骑队伍汇合,沈珠曦和李鹜共乘一马,李鹍也得到匀出的一匹快马,几人都上马后,李鹜握缰绳,对其中一名轻骑低声交代几句,调转马头往营地的相反方向疾驰而出。十几匹训练有训的轻骑迅速跟上。
“我们这是去哪儿?”沈珠曦问。
李鹜扬起一边嘴角:“去就知道。”
骏马穿过一束金光,李鹜意气风发的面容如朝阳耀眼,昨夜的消沉与颓废就像旭日下的『露』水,日光一晒就消失无踪。一直以来,论遇到什么挫折和磨炼,他都能像现在这般迅速重振。一旦下定决,就会瞻前顾后,优柔寡断。
他是野火,是朝阳,熄灭,坠落。
有凝望他的人,最后都会想要像他一样。
做野火,做朝阳,甚至做燃烧过后的灰烬——也做随波逐流的无根浮萍。
十几匹骏马一路飞驰,过多久,沈珠曦就见到绒族村落峥嵘的木塔。嘹亮的号声响起,了望塔上的绒族人如临大敌,张弓搭箭,向沈珠曦一行人大声叫喊起来。
李鹜在绒族『射』程外的地方勒停骏马。
等一会,绒族的吊门放下来,手握长矛的族长带几十名健壮有力的族人走出来。
李鹜和沈珠曦先后下马,向族长方向走出去。
在还有十几步距离的地方,双方都约而地停下脚步。族长握握手中的长矛,神情克制冷静。
“你们,来做什么?”冬靡霁站出来,一脸疑『惑』,“找到,人?”
“情况发生一点的改变,”李鹜说,“我们的交易需要重新谈过。”
……
到半个时辰,临时搭建的会谈场地就搭建起来。碎金般的光斑穿透干草和树枝,摇晃在简陋草棚下的沈珠曦上。
青凤军和绒族人对坐在竹席两边,李鹜一招手,馒头和菜馍馍等干粮就被端上来,还有几壶装在皮囊里的酒『液』,开瓶塞后,酒香四溢在草棚里,让几个绒族人都忍住接连翕动鼻孔。
盘腿而坐的冬靡霁瞪大眼睛看白花花圆滚滚,还冒细细热气的白面馒头,放在膝盖上的右手自觉地动动,他想要去拿,看眼旁边动声『色』的族长,又默默忍住。
李鹜示意兵将一盘盘干粮放在竹席上,拿起一个馒头大口咬下去,一边大力咀嚼,一边略带得意地看一眼从未见过这食物的绒族人,说:“吃吧,用客气,这样的食物我们还有很多。”
冬靡霁咽下口水,翻译大概意思后,族长对旁一位绒族人耳语几下。
该绒族人站起来,甩蒲扇般的大脚飞奔回村落。
沈珠曦用膝盖轻轻碰碰一旁的李鹜,赞他用这样的方式彰显物力。李鹜恍若未觉。
很快,那名跑走的绒族人有回音。
绒族村落的吊门再次开,包括先前跑走的那人,大量的绒族人鱼贯而出,她们怀里抱,手里举,每个人都带满满当当的东西。
这绒族人跑到草棚后,迅速用红的紫的饱满果子、知姓名的鱼干肉干、煮熟的禽鸟蛋、木碗盛的新鲜果汁等物摆满中的草席。种类之丰富,像开在草席上的五颜六『色』的花朵,让沈珠曦眼花缭『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