造成这番天差地别的,究竟是什么原因?
是傅汝秩及身边众人傅玄邈的严苛要求吗?
是傅汝秩及其夫人看似光鲜亮丽,实则疏离冰冷的关系吗?
还是一本又一本尺子丈量道德的圣贤书,紧紧勒住了傅玄邈的躯壳,让他有口不能言,有眼不能看,让他原本自由的灵魂,在被禁锢的身逐渐扭曲溃烂?
果人身份互换,傅玄邈长于乡间,李鹜长于宰相府,今日景象,是否又会有不同?
这个问题惊醒了思绪逐渐飞散的沈珠曦。
抬眼看向李鹜的双眼,那双坚定勇猛的眸子从来不见踌躇阴影,火一般炙热,日一般夺目。这双熟悉的眼眸让沈珠曦悬起的心新放了下来——
不论李鹜长在何处,都相信,他不会变。即便他走的是傅玄邈的人生,他也不会变成傅玄邈这样的人。
“你坠崖之后,一直都在这吗?”沈珠曦问。
李鹜点了点头,左手将被风吹到脸上的发丝别到耳后。
“这些日子我一直在找出去的路,但是……”他顿了顿,脸上『露』出一丝凝,“你有没有看见路上我留下的记号?”
“看见了。”沈珠曦说,“多,杂『乱』。”
“我怀疑有人为了不让我出去,一直暗地跟着我,我留下什么记号,他就跟着复制什么记号。”李鹜说。
“这崖下还有别人?!”沈珠曦大吃一惊,“我来时见到了猴子,会不会是猴子……”
“绝是人。”李鹜斩钉截铁道,“猴子不会『射』弩。”
沈珠曦吃惊地看着他。
“我刚下来时,夜曾受过袭击,埋伏的那人箭法精准,老子险些被他一箭穿喉。”李鹜说,“这人应该长期生活在崖底,密林了指掌,有好几次我都差点堵住他了,还是被他东躲藏地甩掉了。”
“你看清他的模样了吗?”沈珠曦追问。
“没看到正面,只知道腰上围着一张狼皮,头发『乱』蓬蓬的。”
李鹜紧了紧拳头,指骨啪啪作响。
“……等他落到老子手,我要宰了这野狗做烫皮狗。”
“我们还是别节外生枝了,先办法出去再说吧。现在李鹊行踪不明,李鹍牛旺等人落草为寇,襄州也没有了,等你出去后,外边的事情一箩筐——崖下的一个野人又算得了什么?”沈珠曦劝道。
李鹜沉默片刻,握紧了的手:“你说得,一个野狗算不得什么,现在的当务之急,还是办法离开这。”
还有一句话他没说——外边,还有一只天下第一狗在等他做成烫皮狗。
比起天下第一狗,崖下一只野狗,确实算不上什么。
“早些睡吧……”李鹜轻轻拍拍沈珠曦的肩,“养精蓄锐,明日我们再一起寻找出去的路。”
沈珠曦在他怀中躺得安稳,预料今夜会睡得格外舒适。乖巧地点了点头,李鹜低下头来,在唇上印下一吻。
“……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亲吻的时候吗?”沈珠曦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
“怎么不记得?”李鹜一脸肯定。
在他张口的时候,沈珠曦跟着说道:
“那天下着细雨……”
“那天出着太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