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鹜……”方氏面『色』惨白,血『色』褪尽的双唇哆嗦着,从唇边缝隙里溢出嘶嘶的气音,“坠崖的那位节度……”
“是。”沈珠曦面『露』悲伤,不过马上被克制住了。
这些天来,不敢去深想李鹜,强迫自己全部心神都放在如何脱身和营救李鹜身上,因为如果不这样做,会被最坏的那种设想击垮意志。
本该是这个营地里唯一一个真正为李鹜生死担忧的人,可方氏听闻的肯定,却双一翻,整个人往地上栽去。
“方氏?!方夫人!”
沈珠曦下意识抱住了软倒的身体,慌张地大叫宫人帮忙。
的大喊大叫尽在方氏的耳边,但于方氏言,却像是遥远的晴空中传来的一声惊天巨响。
青黑雷光劈开的记忆海,掏出一个鲜血淋漓的回忆。
除夕夜,家家户户都聚在除夕饭桌前欢声笑语,宰相府的偏院里却传出撕心裂肺的惨叫。
“夫人,夫人!你别叫了,省省力气生小公子吧!”产婆在床边心急如焚道。
方氏的陪嫁嬷嬷陈妈妈紧紧握着的手,双目含泪道:“小姐,你再把力,孩子经能看了!”
陈妈妈心急之下叫出了方氏还在闺中的称呼,但此时此刻,没有一个人去注意的错误。
方氏满面惨白和冷汗,汗水粘结发丝,湿透里衣,整个人憔悴得不似人样。双望着虚空,神然没有光彩。像一个正在坠落的人,毫无力气地黑暗坠去,但每一次像是活生生扯成两半的阵痛,都会重新从空中抓起,再一次重复坠落和撕裂的过程。
从不知道,生育如此痛苦。
让人求死不得,求生不能的痛苦。
女人生产,产房不吉。再加上今日又是除夕,的产房外应该空无一人。傅汝秩在花厅招待族人,下人们或是为家宴忙碌,或是在自己的耳房里吃着除夕夜的巧果。只有——只有一人,孤零零地被撕裂。
每个女人都会生孩子。
每个女人都必须生孩子。
生孩子似乎是女人的天职。天职,天生会。所以没有人告诉,除了九死一生外,在闯生死门的过程中,还会遭受如此酷刑。
如果早知道……如果早知道……
无法逃避这样的宿命……
方氏紧闭双,破碎的哭泣从沙哑的喉咙里溢出,大颗大颗的泪,流在泪痕经干涸过数遍的脸庞上。
“夫人,再把劲儿!想想小公子啊!”产婆再次查看了的情况,焦急道。
“我不生了……”方氏抽泣道,“我不生了……”
“别说傻话了,夫人!快加把劲儿啊!”产婆道。
方氏却不出劲儿了。
撕裂的疼痛还在继续,的躯体却经开始麻痹,灵魂和身体好像开始分离。
“方叔!我的马料怎么和以前不一样了!你是不是偷吃了府里的回扣?”
一个又急又大的嗓门忽然在门外响起。
方氏摇摇欲坠的皮一颤,努力地抬了起来。陈妈妈面『露』惶恐,手足无措地看了看方氏,产婆和侍女则皱眉看向了门外。
隔着一道院墙,隐隐约约传来管家慌张的辩解,以及府里马夫放开的大嗓门。
“这是哪里来的傻子?快快把赶走,莫惊动了产『妇』!”产婆说。
“不……”方氏猛地抓住陈妈妈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