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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9 凯莎（第1页）

宫门打开了。她听到有脚步声响起来。声音清脆无比，宛如水珠落在玉盘上。凯莎从窗边站起来，一只手捏着裙角免得自己踩到滑倒一边走下台阶。只消听到脚步声，她就能猜到是谁来了。“雪儿啊……”她说，“你来是因为有什么事情吧……”

“陛下……根据前线的战报，雪鹤的舰队被阻击了……”被称为雪儿的姑娘凑过去，低声说，“现在诺卡罗夫星系已经安全了。这是雨蕾圣女的报告。她提到自己其实……”

“她并未起到什么作用，真正独当一面的是凯瑟莉娜将军，是这样吗？”凯莎咬了下嘴唇，说，“战斗中，凯瑟莉娜将军独当一面，而她差点就吃了败仗，是不是这样的？”

“是……陛下你……”

“我能猜到，雨蕾不会隐瞒我的……哦，哦对了……雪鹤呢？”她扭过头去问，“她……被抓了还是逃走了？我知道她还活着……”

“她率领舰队突围了。”那女子低声说，“她的三分之二的舰队没有撤走，包括一部分战列舰和巡洋舰。但是她带着指挥部撤离了。我们的监听系统显示我们对方的指挥中枢并没有受到什么重创。陛下……”

“这一仗取得了不错的胜利。”她微笑着说，手指揉过金发的发梢，道：“你下去吧，我想自己静一会儿……雪儿……我看天色不早了，你也早些休息吧。”说着她便往自己的寝宫走去。坐在床边，她思索着，回忆着曾经的点点滴滴。姐妹成仇，这放在任何一个时代都不是什么能让人高兴起来的事情。而这事情就发生在了自己的身边……

她和冰语做了这么多年的姐妹，而更多的时候在打仗……而且一打似乎谁也不让谁了。此刻她走在这大厅里，往往还能想起来当年姐妹们都在的时候，其乐融融的场景。即使是到了今天，心里还会感到一种暖意充满全身。冰语她觉得是姐妹里最漂亮的。皮肤白皙，若不是一点若有若无的腮红那近乎于透明。她还有那柔情似水的大眼睛，以及如同月牙般薄而修长的粉唇。一秀发如同瀑布般垂下，腰肢纤细而体态欣长。她多才多艺，当姐妹们聚餐的时候，她弹琴助兴，音乐可以感染到在座的每个人。如今这聚餐也凑不齐人啦。要说心里话，她根本不想冰语起什么冲突，姐妹们能活下来就已经不容易了，这再兵戎相见可不是大家想看到的。

这些想来，其实这种不和早就有苗头了。她和冰语在一起的时候，聊啥都行，聊音乐舞蹈，诗词歌赋，天文地理，行军打仗都行，就是不能聊未来。因为一旦起了话头，说话超过了三句，那准要唇枪舌剑地干起来，驳斥对方的观点，彼此之间谁也说服不了对方。

最终姐妹们还是操戈成仇了。那凯莎最担心的事情成了真，就发生在自己的面前。姐妹们建立了圣堂军和下属的星系顷刻间一劈两半，战斗由此爆发了。上次在这个星球外轨道的交战，一枚导弹落在这个星球上被捡回来了，现在还摆在后花园呢。凯莎不知道如何才能阻止这样的战争。一方面她不希望姐妹操戈，哪怕是自己去做冰语的阶下囚她也能接受。但是另外一方面，她是圣堂武士之一，她的使命却在时刻召唤着自己，提醒自己一些事情不得不去做……

是啊，自己如今不再是过去那个凯莎了。那个时候姐妹们睡在一间房间里，晚上为了枕头、被子和谁去关灯争论不休。如今家乡还回得去吗？她有的时候还能在梦中回到曾经的那个家，一切恍如昨日，远远地，他好像看见了有着五座高塔的高大塔楼。那银灰色的楼体直入云霄，在在蓝天白云的映衬下勾画出雄伟壮观的侧影。在路边还矗立着那古色古香的雕塑，长条椅下还要花草……她还记得日出不久，最好还下过小雨，那个时候整个圣堂都被云雾所笼罩，那树木、城墙、塔楼、神殿和房舍都若隐若现虚虚幻幻，有一种雾里看花的别样韵味……她走过圣堂的小道，走过练功房、档案馆和冥想室，走过屋舍和餐厅，走过军械库和机库……她最终走到了那个熟悉的角落里，一个人正在看着她……

凯莎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醒来的时候自己的后背上都是汗……门外响起来脚步声。

“陛下……雨蕾圣女来了……您……”冷雪走进来，低声说。

冷雪是炙冰的妹妹，也是姐妹中年龄最小的，聪明可爱。

“我想和雨蕾聊聊。”凯莎对冷雪低声说，接着补充了一句，“我想听听她怎么看我们的新朋友的。”

冷雪知道后面的事情是机密中的机密，不是她这个不在一线的人能听的，便点了点头，走了出去。而雨蕾走了进来。这都是一起走过来的姐妹了，彼此之间没有那么多礼节。凯莎赶忙招呼雨蕾坐下，从一边的桌子上拿了两个杯子，倒上饮料，并且放上冰块。雨蕾则接过来道了声谢，轻轻抿了一口。

“打得不错。”凯莎轻轻地说，“我其实很庆幸……毕竟有人替你指挥总好过姐妹操戈。你对我们的新朋友怎么看？”这个问题才是凯莎心里最关心的。凯瑟莉娜·艾斯坦的事情她听说过，银河系中的故事怎么能逃过她的眼睛呢？这是一个优秀的将领和她能否担当大任，能否成为大家信任的合作伙伴或者是下属，这些都需要好好的思索一番。

凯瑟莉娜……凯莎想到，她的能力无人可以质疑，而她的野心……即使是隔着几个秒差距，凯莎都能感受得到。她每一次眨眼，都如同利剑刺出去！野心会让一个人走上神坛而野心也会伤害自身。凯莎深知，如果可以驾驭好野心这种说不清道不明却又实在存在的东西，那么就可以网罗到天下的英才。英才都有野心，奴才才没有；出色的统治者需要英才，而最懦弱且德不配位的人才会喜欢奴才！

“战役是怎么打的？”凯莎问。

雨蕾也不隐瞒，将雪鹤的作战方式，凯瑟莉娜的应对和每一步的计划都一五一十地和盘托出。凯莎在那里听着，过了一会儿后拍了拍手示意侍女取来全息沙盘。看着沙盘上每一支舰队的动向。不得不说……就舰队战这方面……这凯瑟莉娜真的是行家！

“雪鹤派遣到星系的舰队虽然折损了三分之二，但是主力尚存。她很可能养精蓄锐后再一次卷土重来。她会从哪个方向来？”她问。

“我猜测她还会来到诺卡罗夫星系，但是不会直接来这里。”雨蕾想了想，低声说，“雪鹤的情况你我都知道，这个姑娘只占便宜绝对不会吃亏以前连床铺都能争个几寸空间……她肯定会杀回诺卡罗夫星系的。但是她在杀回前会做一系列的准备，各种烟幕弹来干扰我们的注意力，使我们做出错误的判断。紧接着她会以闪电般的攻势重新杀回诺卡罗夫星系，以报战败的仇。”

“嗯，这个推论还算靠谱。”凯莎点了点头说，“我到希望这次能直接让雪鹤回家。她离开的太久了，也该回家了。”

“是啊……”雨蕾咬着嘴唇，点了点头。凯莎则抿了一口饮料，问：“你对我们的新朋友怎么看？”

“凯瑟莉娜将军？”

“当然。她会成为我们的助力，还是……”

“旧银河联邦体系下最优秀的将领，你真的指望她甘于寄人篱下吗……”雨蕾苦笑着说，“如果能控制好她，不但姐妹们可以团聚，而且我们可以走得更远；但……如果控制不好她，我们的事业可以走得更远，而我们姐妹们最终可以团聚，可惜事业不是我们的，而我们则在囚笼里。”

这句话让凯莎的心里一惊，曾经一些回忆如同潮水一般涌上心头。那种熟悉的感觉令她觉得心惊肉跳，她只得强制性地将那些在这种场合完全没用的胡思乱想甩到一边去。她只是秀眉微皱，而手则下意识地捏了捏裙角，紧接着低声说：“你……说下去……”

“我不知道为什么……”雨蕾低声说，“她看我的眼神，有些奇怪。不是想杀了我，而是想把我……想把我卖掉？也许吧，她的眼神中我似乎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物品，一个可以为她换来价值的物品。她看一切似乎都在估量价值，在考虑日后能卖出多大的价钱……而且她看舰队的眼神也很可怕，不是敬畏，也不是作为一个军官在评判，反而是一种‘这早晚都是我的’的眼神，好像再看她自己的东西。说真的，我并不知道，她想要从这里得到些什么，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那就是谁要把凯瑟莉娜将军当成什么人畜无害的天使，谁就是这银河中最大的傻瓜。包括和她在一起的那个海伦娜，也没有看上去的那么人畜无害……我们不得不防啊！”

“嗯，我明白你的意思，我会注意的。”凯莎笑着说，“你接着说吧。”

“她是一个非常出色的将领，这一点毋庸置疑。眼下我们可以利用她解决战斗，但是很难说她可以长期依靠。”雨蕾总结道，“也许我们可以和她谈谈……我不是说，想把她收为己用，她永远不可能为我们所用，我只是想试探一下她到底是个什么样子的人……然后早做部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