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骆迁依言凑过去,北冥翩义在他耳边道:“小晨一事的……处理方式,两年多前,是我做得……不够好,害小晏如此难过……从今往后,你必须记着,要像当初……咳咳咳,当初对我保证的那般,对他,否则,我便是做了鬼,都不会放过你……”
“……”薛骆迁眸色沉沉,手搭上北冥翩义的手腕,一探便知,已然不行了。
“薛盟主,回答我。”
薛骆迁眉眼低垂,毕恭毕敬地郑重答应:“是。晚辈一定做到,请前辈相信,晚辈决不会食言。”
“很好、很好。”北冥翩义将脸慢慢转向北冥晏:“小晏。”
北冥晏顾不上体面不体面的了,抹了一把眼泪,向前跪扑了两步,跪在老人身边:“师父……”
北冥翩义笑着摸了摸北冥晏的头顶:“你虽然是大哥,可最爱哭,又很固执。你年幼时,你外祖母就很担心,怕你长大了……受欺负,后来……真到你长大些,倒是坚强了,只是爱哭和固执,却是一点也没变。可惜,却岚……却岚看不到了。”
他认认真真地看着北冥晏,似乎眼前的人不是孙儿,最后的那句话,也变成了轻轻的呢喃。
“小晏,有些话,我要交代给你。我不知道你与薛盟主之间,有何过往,咳咳……”从他的嘴角,突然流出很多血来,血倒流回去,令他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
北冥晏连忙握住他的手:“师父,别说了,对不起,我、我!您别说了,我去找大夫,一定有人能救您,您一定会没事的!!”
“长辈讲话,晚辈悉听。你忘了?怎么变得、变得愈发目无尊长?是不是……薛盟主教你的?”最后一句话,他是带笑说出来的,北冥晏却愣住了。
“薛盟主,长在江湖,江湖中人的行事,虽然有时鲁莽,不符礼教,可心胸开阔,坦坦荡荡,薛盟主更是如此,也难得……薛尧衫的孙儿,如此心思缜密。这段日子以来,我也看出来了,他是个可堪托付的。”
北冥晏呆了:“师父……?”
“有些事,他不会同你说,我必须告诉你。在你离开咳咳咳……离开北山没多久,他便上山寻你,那时我就、就已将北冥晨一事的始末,对他说了,自然,还有我们家的秘密。”
北冥晏睁大眼睛,猛地回头看薛骆迁,再看看北冥翩义:“……师父?!”
北冥翩义断断续续道:“要讲这些年来的,往事,此事便不得不说,于是薛盟主自然问我,解法。
“我当时,猜不透他为何千里迢迢,来寻你,与你又有什么过往,可他眼里透出的紧张、担忧,当真似曾相识。
“当年,江淮少侠在盛水之都……与人比武,不慎受了些轻伤,当时的却岚,便是那副神情,我咳咳咳,我记忆深刻。”
北冥晏慌乱地看了眼远处的柳骧寒,对方还在闭眼打坐,北冥晨则怔怔地看向他们。
“这是北冥家的密辛,原本不该对外人说,也不知道怎的,或许是,薛盟主太过焦急,让我也跟着焦急了,又或许,我是想看看,看看他究竟,会不会那么做。于是,我告诉了他,解、解身毒的……方法。”
他说话已经逐渐是有进气没出气了,薛骆迁道:“前辈,别说了。”
北冥翩义挥手:“这毒,一时半会儿的,还奈何不了我。”他从怀中掏出一个瓷瓶,颤颤巍巍地倒药,北冥晏赶紧帮忙倒了一颗药丸,让他服下:“师父,这个——?”
“无用,不过能多少抑制下罢了。来,扶我坐起来……哎哟,躺着怪累的。”
薛骆迁也伸手来扶,北冥晏道:“手给我。”
薛骆迁摇头:“阿晏。”
北冥翩义不管他们,服药后呼吸果然好很多了:“北冥家人,自小便在毒花毒草中长大,试药更是不在话下,如若不在体内种下一种身毒,用来压制其他毒性,根本撑不住。
“可这种身毒也是毒,必须每隔一段时间,服用固定的解药,时间越久,毒性越大,直到克制不住的那一日,这也与练功走火入魔是一个道理。解法自然是有的,只是没有人会愿意做。
“只要借助北山养大的一种毒蛇,盘踞在一个健康人的身上,每日吸取此人的血,再注入毒牙里的细微毒素,配合着解药。
“若此人能忍得住疼痛,撑得下来,如此三月左右,便能逐渐适应,这北冥家人从小种下的身毒,三月后再用小蛇,以此法换毒便可。”
姬如垣在一旁道:“说白了,就是养一个能够承受此毒的人型毒器。”
南宫卿水看向薛骆迁的眼神,明显不忍:“就像南疆的养蛊,乃是转嫁之法。”
“不错。转嫁之法,如此一来,这个人便成了一个容器,不会致死,却一定折寿。譬如,北冥家人种此毒者,寿命一向都很短。”北冥翩义看向薛骆迁:“算下来,薛盟主带在身上的小蛇,也已经三月有余了吧?”
薛骆迁没有回答。
“我给你的小蛇,名叫成鸾,说起来还是与小晏的剑心,同一天破壳的。不知道薛盟主打算什么时候,拿它来救小晏?”
薛骆迁刚刚张开嘴,想说什么,北冥晏便打断了:“蛇呢?给我!”
第110章尘埃落定诸事毕
北冥翩义凉凉道:“那不就前功尽弃了?这三个月来,薛盟主想必过得不怎么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