宽大到几乎能罩住她大半个身体的白衬衣在空中留下一道接一道抛物线,黑色短裤下的大腿伤口已经快凝血。
她不痛。
盛夏里站在天桥栏杆上。
往下望,看见偏僻公路里恰巧行驶而来的卡车,看见远方行驶而来的那辆深色越野车内那两人脸上闪过得意的笑容。
于是她也笑了。
笑得肆意。
她想到一个再好不过的方法。
她的短靴猛地踩在栏杆上。
半身衬衣浴血,脸上还有朱砂血迹,顺着瓷白脸颊而下,衬得那张脸浴火重生一般的白。
原来站在天桥围栏上的那一瞬间,人可以清晰得听见风是如何呼啸似的从耳边刮过。
盛夏里的头发被吹得有些乱。
在张牙舞爪的夜色里显得很清冷,尤其是那张白得路灯都无法渲染的脸。
宽大白衬衣被风吹得鼓鼓作响,哗啦哗啦地翻动着,而盛夏里直挺挺地笔直地站在那,似乎有点像某个熟悉的人。
两只脚都踩在护栏上。
迷茫夜色里,那宽大白衬衣仿佛成了一杆勇敢而坦荡的旗帜在黑暗中飘扬,绝不服输,一如那年冬季赛场里清瘦倔强的韧劲小白杨。
“……你还没告诉我你为什么跑酷那么厉害?”
他稍稍正色,严肃地告诉她:“这个太危险了,你还是不要学了。”
“教教我嘛。”
“……”他拗不过她,声音低沉紧劲,带着压低的认真劲儿:“主要还是靠卸力、借力,不能害怕,比如你一旦在十二楼往下看,感觉到害怕,那么出事的概率会更大。”
“3、2、1——”她小声倒计时。
她一跃而下!
她的长发被风高高地扬起。
好似跳伞的勇士倒立飞速而下,眼底明亮到不敢对视,好似今夜最亮的星星也掉落进她的眼睛。
她眼里始终有与日月对抗的勇气。
扛得过风霜、经得起雨雪的小白杨身躯虽并不健硕,却笔直修长,看似瘦弱却蕴藏着压不倒的力量。
这样从高空跳下,几乎可以看作不要命了。
可她有舞蹈功底,练过空中吊环。
再者……如果没有他。
她早就坠下不为人知的峡谷了。
从那以后,盛夏里什么也不怕。
没有什么能再让她害怕的了。
借力、卸力、再借最近的挡板缓冲下坠的那个劲儿……
不远处,那辆行驶而来的越野车内,驾驶座的男人眼尖地看见什么,正好与一跃而下的她对视,很快反应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