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故突生,卫峋抱着江遂,双目赤红,一边的江六只愣了一下,然后就刷的拔出剑,把剑尖对准了东流国君。
他才不管什么家国天下、民族大义,如果这副解药害死了江遂,他就是拼着变成千古罪人,也要把这个罪魁祸首斩杀于剑下。
江二和他一样,只是稍微比他慢了一点,东流国君还没反应过来呢,明晃晃的刀光剑影已经向自己袭来,他的护卫们也不是吃素的,很快就把国君围在了身后。
那个配药的侍卫拦住江六,快速说道:“停下!他没事,解药和毒药互相作用时,会在体内造成极大的冲击,这不是坏事,这恰好代表着,解药起作用了。”
江六不信他的鬼话,“那何大人喝下解药,怎么没有这么大的反应?!”
“他才毒发过一次,思美人都没渗透进他的五脏六腑,可你们这位王爷,已经毒发很久了,完全抵消已经发作的毒素,需要更长的时间。”
这方面江六不是行家,他听不懂对方说的是真是假,于是,他转过头询问的看向江二,江二皱起眉,他回过身,望向跪坐在地的沈济今。
认识这么多天,江二已经对沈济今的实力有了认知,在医术上,这人比他强。
顶着卫峋阴沉到令人发麻的目光,沈济今镇定的号脉,然后抬起头,对众人点了点,“确实,王爷的脉沉重且快,和他说的相似。”
相似,并非一样,具体是什么情况,还需要细细探查,不过知道江遂还活着,而且暂时不会有事,大家就放松下来了,紧跟着后怕的摸了摸渗出冷汗的脑门。
思美人这毒用过许多次,可是解药却只用过寥寥的两三回,江遂是第一个毒发这么久才服下解药的人,所以东流等人也没经验,只能依据之前的情况推测。
毒发多久,解药与毒药对抗就需要多久,也就是说,江遂至少要昏睡两个月,才能再度醒过来。
侍卫说这话的时候,东流国君都替他紧张,原因无他,实在是这话没什么信服度,怎么听怎么像是拖延时间,但是卫峋没说什么,确认江遂不会有其他的事,安顿好一切事宜,卫峋就带着他回去了,临走前,还把那个配药的侍卫也一并带走了。
东流国君几乎是欢天喜地的送走了这位瘟神,然而还没等他开始庆祝,他就听到边境传来消息,卫朝大军并未撤离,甚至还往前挪了一里地。
东流国君:“……”
万万没想到,他有一天会过上这样提心吊胆的日子,以至于每一次神官祈天,他都把自己心中的愿望从国泰民安,换成了那个摄政王赶紧醒过来。
……
卫峋这一次去东流并没有遮掩,是以,全朝堂都知道他去东流为摄政王求良药治病了。这倒是打破了朝中的各种流言,摄政王他是真病了,而且病得很重,陛下与摄政王的关系还是一如既往的好,那些唯恐天下不乱的声音,就这样慢慢消失了。
如今人人都知道,摄政王卧床不起,而且一睡好些时日,也不知何时才能清醒,陛下把摄政王安排在承明宫,批奏折都要守在摄政王身边,只有上朝和会见大臣才离开一小会儿,这关怀备至、尽心尽力的模样,渐渐让大家觉出了不对味。
就算摄政王是陛下的师长,陛下也用不着这样吧,日日衣不解带的照顾着,陛下如今看起来比摄政王都憔悴,连眼底都是青黑的,谁家学生能为老师做到这个地步?!
某些人咂摸出了一点方向,却陡然闭了嘴,根本不敢说出一个字来,就算旁人问起,也一律装傻充愣。
有落梅司在,朝中大事小情全都瞒不过卫峋的眼睛,可就算知道外面的动静,卫峋也不去管,他依旧沉静的守在江遂身边,为他擦身、为他喂药。
时间一天天的过,陛下也一如既往的沉默寡言,承明宫永远都是那么的安静,有宫女不小心摔落一个木盆,都被末羽拉出去,厉喝了一番,虽然末羽平时就不好接近,但哪有现在这么恐怖,跟随时都能取人性命似的。
杀手的真面目暴露了,末羽也不在乎,只是忧心忡忡的回去继续值守。
她怕,这宫里的每个人都在怕。
怕两月之期到了之后,摄政王还是醒不过来。
那陛下,可能就真的要变成一个残暴恣睢的皇帝了。
江迢是在卫峋带着江遂回到京城的半个月后,才得知消息的。
她在长乐山上枯坐一夜,清晨,天刚蒙蒙亮,门板上还挂着浮起的露水,她穿着一身素色黑衣,在琼娘的陪同下推开大门,然后离开了这里。
陛下没来请她,她出去也没通知过任何人,明明是先皇留下的贵太妃,她住的地方被层层守卫着,可她出去的时候,一个拦她的人都没有。她很顺利的来到皇宫,向守门的侍卫禀明身份以后,没过多久,一个宫女快步跑了过来。
末羽气喘吁吁的停下,对江迢行礼,然后毕恭毕敬的把江迢请进了承明宫。
承明宫此时还算热闹,除了卫峋和躺在床上的江遂,顾风弦也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