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令这是何意?”
谢离似不解地看他一眼,又说。
“孤只是随口一说,自然不会怀疑是县令故意在来此任职之后,使了手段让凉城县落没的。
毕竟……”
谢离摩挲着手中的茶盏,轻笑一声。
“毕竟没人这么傻,县令可是要在这凉城县待上一辈子的,凉城县落魄,对一方父母官而言,也绝非是好事。”
此一言一出,像是狠狠一巴掌打在了县令脸上,他登时如醍醐灌顶。
是了,魏家当时让他过来的时候,只说许银子许利益,可从未允诺等这事风头过了,要把他从凉城县调走。
毕竟这凉城县水路一落没,可算是什么都没有了,他这个父母官每年俸禄并不多,靠着魏家许的那点利益,才算过的尚可。
可每年几百两银子,对魏家来说,只是九牛一毛。
“若孤没记错,县令今年也才二十六吧。”
“是。”
他压着声音回了一句。
谢离悠悠的声音落下。
“二十六,正是年轻的好时候,留在凉城县内,的确屈才。”
县令攥紧了手。
“孤来时,赶上魏家公子魏槐的丧事刚过,见魏府奢靡铺张,还以为魏府中人大多如此,如今得见县令事事躬亲,连府中陈设都如此简单,倒真对县令刮目相看,昨日的确是孤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谢离夸奖他的话却并不让县令高兴,他动了动唇,却发觉自己笑不出来,只觉一阵悲愤涌上心头。
艰苦至此是他愿意的吗?
他当然想好好在府中整日混吃混喝,做个吊儿郎当的公子哥,可偏生没本家嫡公子的好命,只能做了棋子来这凉城县,每年靠着那点施舍度日。
尽然他告诉自己无数次,人要学得知足,魏家给的也不少了,可两相对比之下,难免有些愤愤不平。
他垂着头,呼吸略有些重,自然让谢离敏锐察觉到他的不对劲,他站起身,恍若不觉,拂了拂云袖,那一张疏离冷淡的脸上勾出些不易察觉的笑,一闪而逝。
“孤去前面看看。”
“臣下……送太子殿下。”
谢离才刚一走,县令颇有些失魂落魄地站起身,门外小厮匆匆走进来,附在他耳边道。
“大人,京城来信了。”
一听到京城这字眼,县令愣了愣,随即道。
“京城又干什么?”
他语气多有不耐,小厮战战兢兢地将信递上来。
信只短短两行,一眼扫过,县令蹙眉。
魏司马来了凉城县,竟然想在此时传他过去。
县令自然是不愿的。
谢离方才一番话虽说的客气,他多少也听出几分试探的意思,赈灾款的事没了,谢离盯他盯的紧,他不想撞到风口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