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里没有其他老师,李梅抬了抬眼,支使她:“去把门关上。”
瞿清照做,才回过头来,隔着桌子,就听到李梅问:“你跟老师坦白下,你是早恋了吗?”
话很重,语气也很严肃。
瞿清抠着手一停,反问:“我说没有,您信吗?”
李梅顿了一下,把话题抛回:“你先说。”
“没有。”瞿清即刻回答。
“……”李梅有些不信,“和季风也没有?”
“没有。”
停顿了一下,李梅又问:“那那个的刘洋呢?”
瞿清缓缓蹙起眉,这个问题让她本就憋火的心更加窒闷:“……我们是朋友,从小就是。”
“真的只是朋友?”李梅似乎仍旧不信又问。
瞿清绞着手指,蹙眉看着她,眼神有些抵触,没再回答。
倒是李梅先妥协了。她又叹了口气:“老师不是不想相信你,只是你们青春期,有点萌动也很正常。但是这是你们最关键最宝贵的三年,你们还小,现在首要的任务就是学习,万一被其他事影响了,将来只能追悔莫及了。”
“你的家庭……老师也知道,”李梅说着,眼底的情绪有些复杂,带着点心疼,“你又是女孩子,也许这是你唯一一次也是最容易的一次,可以通过自己的努力就改变命运。你知道季风的家境吗?人和人是不一样的,这样说吧,即便他因为同样的情况落榜了,他的家里可以花钱送他出国读书,不用担心未来。况且他现在还没受到影响,可是你是个普通女孩,你不一样,你看那个刘洋,这次考差了,下学期估计都进不了孟翼班了……”
瞿清听得蹙起眉来,李梅说的话,从老师的角度出发来说很客观了。
但是她就是不舒服,不舒服她这样说刘洋,不舒服她嘴上说着信……其实从心底里就没有相信过自己吧。
垂下眉眼,瞿清一副听不进去的模样,脸上的神情恹恹,带着不属于这个年龄的疲倦:“谢谢老师。”
像是无声的抵抗。
李梅叹了口气,摆手让她出去。
一连一周没有见到过刘洋。瞿清沉闷了一周。
季风自定义的留校察看也到了最后一周,学生会会议都是周岩给开的,每次散会,他都用一种欲言又止的眼神看着她,最后却又什么都不说。
瞿清整天心不在焉,也无心理会。
终于捱到新的周一,瞿清起了个大早,还没出门,就收到了刘洋的短信。
很长的一条,开头就郑重其事叫了她的大名,瞿清开始从心底里发慌。
“瞿清……这学期你先自己走吧。我妈给我报了陈老师的英语班,我六点就到她那边补习,之后直接去学校。可以的话,记得每天早十分钟吃个早饭。对不起……”
最后三个对不起像是自己长出了利刃,瞿清看着,忽然觉得眼底发酸,心脏蓦的一疼。
从小学六年级开始,他们就一直一起上学放学,即便高中不在一个班,但是上学顺路,刘洋也总会等她一起。
以为他们可以一直这样的,没想到却因为这种事,忽然就有了要结束的意思……
像是风筝断了线,飘飘忽忽的,终归会被风吹出视线,尔后消失在天边。
瞿清有些茫然地走在去上学的路上,忽然对周边的一切都充满了厌恶。
一直以来,她好像就称不上幸运。
小学六年级那年,一家人搬家到远离大海的尧光市,她对一切都很陌生惶恐,甚至于这边的天气,班上的男生女生都有自己的小团体,她像是个不速之客,只有刘洋愿意走近她,分享给她棒棒糖,帮她跟上这边老师的教学进度,逐渐适应了新学校的生活。
初中的前半程还相安无事,很多时候,瞿清的成绩甚至是高于刘洋的,当时刘心兰大概视她为刘洋的潜在竞争对手,称不上讨厌,但是对她也喜欢不起来。
初二那年……初二那年,她的父母离婚了,母亲燕如许跟着新欢搬到了别的城市。
很小的时候,瞿仕为给她讲她名字的由来,“问渠那得清如许,为有源头活水来”,瞿虽然只是音同,但是瞿仕为那时候是真爱燕如许,希望瞿清长大可以继承她母亲的优点,成为像她一样的人。
之后的很长时间,瞿清对自己的名字都是百般厌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