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人齐刷刷地都跪了下去,包括正在说书的南斋,周蕊吸着鼻子也要福身下去,被元康帝拉了起来,她花着一张小脸,带着鼻音道:“回陛下,没什么大事,是南斋先生的故事说得太好,臣妾这才一时失仪。”
元康帝看向南斋:“什么故事,这么动人?”
南斋保持伏身下拜的姿势,似是没听清元康帝的问话,一时未答。
周蕊只当她是初次面圣,太过紧张的缘故,好容易能听到这么精彩的故事,也不想元康帝着恼她,帮忙描补道:“说了这下午了,别收南斋先生了,臣妾也是又乏又饿,陛下您看不如先用膳,也让费了一下午口水的先生能歇一歇。”
元康帝无可无不可的点头,给王宽一个眼神,让这说书的女先生带下去,讲一讲面圣奏对的规矩,王宽领命下去了,流夏伺候过周蕊净面,在一旁等着点膳,心里很是着急。
这是军营,不比行宫,更加不比皇宫,各色蔬果肉菜都缺,贵人们要是点些有花头的,她和小福子去了军厨那,只怕是一样都拿不出来。
周蕊有些犯难,元康帝没发话,便是要她帮着想晚膳到底点什么,巧妇难为啊,啥啥都缺啊,总不能让直接上军粮吧,据说军粮是馒头炊饼外加一碗粟米粥,听起来也很好吃的样子,最起码比周蕊原身所在的那个村落大多数时候吃的要好多了。
想到昨晚吃过的烤兔子,好吃是好吃,多了未免油腻,粥什么的没准还真可以,多一些小菜就行,周蕊就点了粟米粥和面片汤两种主食,再让多来一些小菜,听说行军时为了让士兵们嘴里有味,酱菜都会带上一些,那个不能少,除了基本的蒸馒头,烙炊饼之外,周蕊另点了个炸馒头片,要求做成自带咸口的和另撒白糖两种口味,另外要求把酱肉剁成馅,裹成包子,做蒸包和两面水煎两种做法,有辣子上辣子,没辣子,醋酱就都上一些。
光是面食也不够,肉菜怎么也得备一两样,皇帝一进军营就杀鸡宰羊的也不太好,周蕊就让流夏传话,点名是要现成的,有什么上什么,做一份酱像蒸,一份过油炸,要把油水控干了,再撒些盐或者椒盐的调味就行,记得切小块一些。
周蕊想着,出门在外,元康帝也不是非得吞金咽玉,吃这种民间小吃还能得个与军同食的好名声,没准还得夸她会点,点得勤俭。
不想这回她却是想岔了,她点完膳询问元康帝是否太过简陋时,元康帝摇头,表示军营中能有这样的吃食已经很好,因为他在中午去巡视新研制出的火炮时,就已经吃过普通士兵的饭食了。
难不难吃的他当然不会明说,但是从元康帝说起时候的面部表情周蕊推断,大猪蹄子对那顿饭的观感基本和猪食没什么区别,只是面上还要做出一副云淡风轻,吃嘛嘛香,一点不端上位者架子的慈祥和蔼,周蕊光想想就替他胃疼。
所以当这一桌上不了台面的小食粥品上来时,元康帝什么都没说,拿起筷子就朝那盘水煎包下去了,周蕊瞧着他两眼都写着丰盛二字,心里回顾着这些年他每次到她这,无论是东宫的小跨院,还是永和宫的正殿,她点什么他除了偶尔觉得她点得太出花,会对身体健康不利的,从来也没见说对什么特别喜欢或是特别不喜欢,真的可以说很好养了。
要是以后的娃有他爹这么好养就好了。
他爹!这么村的称呼的怎么蹦出来的,还有思路怎么就能蹦跶到这么偏远的地方去呢?
元康帝见她好好的吃着饭,不知又在想些什么,想得神游天外不说,脸都红起来了,清了清嗓子把人唤醒,又把一盘炸猪肉往她那边推过去:“平日里不见到油炸过的就放不开手吗?怎么今儿就没胃口了?”
周蕊一见肉肉就两眼放光,一筷子夹了两块放到碗里,用实际行动表示才没有呢,可能行军容易流汗,盐分流失的原,军厨的菜做得颇咸,嚼完这两块周蕊大半碗饭都下去了,一边还道:“没有侍膳内监自己吃饭的日子真是太美好了。”
对于宁贵嫔的不着调和陛下的殊宠,王宽经过这段日子的耳闻目睹已经有所习惯,因而对于宁贵嫔如此没有规矩的感叹,陛下不但只是一笑置之,还往她盘子里夹了个炸馒头片这样的情况,他已经能做到眼不瞪大心不跳,还能在心里记下,到时候去膳房的侍膳大太监(侍膳内监总管)处卖个好,你老小子不行啊,伺候得娘娘不舒坦,管保那老小子能慌得把一年到头吃进肚子里的油水都给吐出来一大半。
流夏则是看得暗暗咋舌,心里更加坚定了要扒上宁贵嫔这座大靠山的想法,跟着这样的主子,日后回了宫也不用愁了。
一顿饭用下来,元康帝觉得比起中午那一些,这会肚子可算是舒坦多了。
周蕊急着想听完故事,毕竟入坑入一半等更新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刚好王宽又神通广大地弄来了消食的山楂茶,两人好容易出来一趟,也就不追求什么意志坚定了,周蕊前一秒哀叹吃了就睡肚子越来越大了,后一秒捧着山楂茶拉着元康帝一道排排坐听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