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后,泉州某大院
苏烟往医院里出来,手上拿着检查单,刚走下台阶,就看着秦占武坐在军车里开过来。
秦占武忙给司机打招呼:“停车,你回军部去吧。今天天气好,我下车走走。”
开车的小战士立刻应了:“是,首长。”他从后视镜里面,看见首长的家属,生过一个孩子还像还在念书的学生妹一样,讲话也斯斯文文的。他倒车转弯出去,就看见首长提着公文包,小跑着笑着过去。他心里笑,那些参谋讲首长家是葡萄架子倒了。他没念过几年书,文化都是在部队里面学的,开始听不懂这话的意思,只知道跟着人笑,后来才知道这是怕老婆的意思。
小战士从后视镜里,看见一向不苟言笑,一脸严肃的参谋长一边走,一边笑得跟朵花儿一样,他心里想:“秦参谋长这样的人怎么会怕老婆,人家是夫妻感情好罢了。”
秦占武见苏烟一脸的不高兴,叫她几声也不理自己,只好追上去:“这是怎么了?是不是秦跃进那小子又惹你生气了?是踢球把人家玻璃打了,还是在学校又跟人打架了?我今天回去好好收拾收拾他,一天到晚的瞎胡闹,也不知道在家里帮妈妈做家务……”
六七岁的孩子,正是烦人的时候,苏烟没好气道:“我哪儿敢叫人家做家务,人家现在多了不起,一个班的人都听他的话,上课上的好好的,倒批评起老师来了。现在学校早就不上课了,好容易才找到这间学校。没上两天课,就又停课停学了。”
秦占武就道:“不像话。索性叫他在家里念念书,还是你以前想得周到,课本什么的都有。现在外面很乱,不出去最好。等他大几年了,索性就送到部队里面去,先当几年兵,再去念军校。”
苏烟道:“我怎么想重要吗?你儿子能听我的?我还有工作呢,又不能一天二十四小时在家里看着他,一个不留神儿就跑出去瞎混了。”
秦占武拍拍她的后背:“别生气了,我来说他,我的话他还是听的。”见苏烟手上拿着检查单,问:“你不舒服啊,去医院了,医生怎么说,要不要紧?”
苏烟把检查单扔给秦占武,站住了,盯着他:“你不是说,你已经去医院结扎了吗?那我怎么又怀孕了?”
秦占武接过来,看也看不太懂,笑呵呵:“有了?”
苏烟不理他,径直往前走。
秦占武拿着检查单追上去:“我真结扎了,黄大夫做的手术,你不信你去问他。你说你怕生孩子,我还能不去结扎吗?那我要是没结扎,咱们这几年也不少了,怎么就没有一次怀孕了,这次肯定是意外。”
苏烟狐疑:“黄大夫去年就下乡去了,我上哪儿去问?”她瞥了秦占武一眼:“都怪你!”
秦占武笑:“这种事儿,怎么能怪我一个人呢?”
两个人到了家,见秦跃进居然在书桌上写功课,苏烟纳罕一声:“今天倒奇怪了,能在家里待着,没上外面疯玩。”
秦占武挽袖子,准备做饭:“好了,孩子都改正了,你待会儿别数落他了。”
苏烟撇他一眼:“说得好像我是后妈一样,他要好好的,我能说他吗?你一个月能回来几天,还不是我盯着他,不然非上天不可?”
两个人一边说话一边烧饭,过得一会儿,把饭端上桌子了,秦跃进还在写功课,苏烟奇怪,叫秦占武进去叫他吃饭。
秦跃进出来了,先是给苏烟鞠了一躬:“爸爸妈妈,我已经六岁了,又念书了,我是大孩子了。我以后一定认真的读书,将来长大了做一个对国家有用的人。”
秦占武同苏烟面面相觑,不晓得这孩子打什么算盘,只是他都这样说了,苏烟总不好再说什么。秦占武只道:“你这么说不算好,只是要做到才算好。你已经六岁了,是小男子汉,男子汉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可不要食言。”
秦跃进胸脯拍得震天响:“爸爸,你放心。我说得出做得到,说了要好好学习就要好好学习。”
说是这么说,保证也是认认真真做下的保证,一家人饭还没有吃完,外面就有一个大院的家属领着孩子找上门来:“陆干事,陆干事,你看看你们家秦跃进干的好事,把我们家二柱子脑袋都打破了。”
苏烟开始来泉州的时候,大学生身份是很好用,当即就被分配到当地的法院工作。这个大院里的家属就属苏烟年纪小,也不好叫大嫂什么的,关系好的就叫小陆,关系一般的就直接叫她陆干事。
苏烟一听秦跃进又打架就头疼,开了门,见家长领着一个破了额头的男孩子进来:“陆干事,你得好好管管你们家秦跃进,三天两头的欺负我们家二柱子,平时男孩子打几下我也不说什么,今天连头都打破了。小孩子正在长身体呢,把脑袋打坏了,将来成傻子怎么办?”
苏烟一把把秦跃进拎过来:“是不是你干的?”
秦跃进还很不服气:“他欺负女同学,把胡亚楠头发揪下来一大把,我叫他放手他不放,他活该。妈,这可是你教我的,我这是见义勇为。”
苏烟气笑了:“您老人家还挺会给自己找补,还见义勇为……”
那男孩儿的额头上擦了紫药水,想必已经去过医院了,苏烟只好赔不是:“真是对不起,我们会教育秦跃进的。”又从抽屉里拿出来几张纸币:“嫂子,您买的鸡鸭什么的炖汤给二柱子补一补。”
苏烟揪着秦跃进的衣领:“赶紧给二柱子道歉,保证下次绝不会了。”
秦跃进嘟着嘴巴,满脸都是不服气,含糊不清的说了一句:“对不起。”
秦占武这个时候才开口,厉声道:“认真道歉。”